第十五章 荒地同行方知本心(2/2)
光州、连州、岭州三州接壤,学堂选址也是挑着各州接壤地带而去,三日足够他们赶到连州分堂了,他们来了也是白跑一趟。
学堂众人被押往何处,向他们下手的人究竟是谁,突然出现的一群官兵又是谁派来的,这些一概不知,绝不能轻易耗损人力。
姜义纠结万分,道:“先赶到连州分堂再说吧。白公子,那封信上的图案有线索了吗?”
白墨道:“我师父说那是闲谈宗的人请他画的独家标志,底下两处空白意为开拓思路,也蕴含了诗词中的留白美。”
他神色落寞,道:“你们去连州的话,那我们要就此分别了。我要跟着师父北上了。”
何必在这时赶来,催促道:“我收完了,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我二哥他们了。”
乔牧也道:“何来他们走的是官道,我们不能从那走,要走小路。”
“为什么?”何必立马不乐意,片刻后又顺从地道,“行吧。”
姜义临出门前最后叮嘱道:“一定要让李大娘和王大娘见上面,她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沈廉一急道:“可是我们就是特意来护送你的……不是,我是说,我们既然偶遇了……”
姜义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放心我单独出门,会有人跟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放心地跟他住一个屋。事发突然,你们赶紧先回去送消息,大不了到时候再叫其他人去连州找我。”
分别后,几人走了一夜山路。
姜乔二人如履平地,水稻自小跟着先生们四处游学,也是轻松自在,陈杰是农村出身,更是不在话下,只是苦了何大少爷。
何必每走两步就是一个踉跄,气急败坏道:“这破路怎么这么多山!”
乔牧也道:“你猜它为什么叫岭州。”
岭州自然四处是山路,曲折蜿蜒,难以下脚,时不时还跑出几只狐貍野兔什么的。
“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种路,万一你带错路,我和我哥遇不上了,又要生出一堆麻烦事。”
“待会下坡时往右拐,走上官道,你就能去找你哥了。”
何必一听,慌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走,我不走,你肯定不怀好意。”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怀好意。”
此刻姜义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一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自打见面起,何必就对他们避之不及,诗会一事他与陈杰的矛盾激增,却始终一忍再忍,若是换个人,姜义会觉得对方是以大局为重,不想多生事端,然而何必此人恩怨分明,是个绝不会息事宁人的主儿。
她回想起何必每次与陈杰起纠纷时的场面,几乎每一次他们都在场,或者说……
每一次,乔牧也都在场。
这就说得通了,何必被板凳拍得满脑门的伤却唯唯诺诺不敢吱声,面对听着十分不合理的安排却异常顺从,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何来是闲谈宗里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他的弟弟又怎么可能没见过乔牧也被满江湖通缉的画像。
“总要有人出去送消息……”
姜义记得先生是这么说的,当时以为他是怕何来找上门,不想担事,现在想想,虽然知道先生们并不完全信任他们两个外人,但终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当即道:“先生们是好人,但他也不坏,何公子这一路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
乔牧也一怔,身形微滞,随后轻笑一声,道:“不坏……”
他这么笑,倒像是姜义说错了什么话。
姜义全当无事发生,专注地走路。
陈杰听后疑惑道:“谁坏?”
水稻胡扯几句说道:“他们说明日要找个驿站买东西,不然我们过两日就要饿坏了。”
姜义茫然道:“对啊,你们出门时带银子了吗?”
何必道:“你出门不带银子的吗?”
姜义道:“带是带了,可分给李大娘不少,身上剩下的也花不了几日。”
何必惊道:“李大娘?李状元家那事是你们干的?”
几人都没有搭理他的问话。
水稻低落地道:“之前先生在每月初二会给我本月银钱,可今日才三十……”
陈杰道:“我的银子都交了学费,除去纸笔花销,也是没剩几个钱。”
唯一一个可能带够了银子的人惊恐地捂住行李,道:“鬼都不信你们!”
语毕,一阵风声呜呜着呼啸而过,席卷漫天枯叶势如破竹而来,阵阵恶臭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何必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从四肢蔓延到脖子,扯得头皮发麻,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姜义踩着松软的枯叶小心前行,提醒道:“小心枯叶下容易有猎户的陷阱,踩实了再……”
“啊啊啊----”
她话未说尽,眼前的身影忽然消失,砸出一个比何必的身形大上好几倍的坑。
众人急忙上前察看,何必在坑中扑腾着坐起身,看清周边景象后,尖叫声更为惨烈。
他身边竟是堆满了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