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孤城怨哀惶惶人心(2/2)
何必迟疑地说道:“无端宣扬人家已逝的消息,这算什么,他家里人听了该是什么感想……”
陈杰道:“他全家就是他自己,进了矿山那样的地方,和死了也区别不大,就是不知道他拿的那笔钱交出来多少。”
果然,白墨嗤笑一声道:“我记得侧门守着的人上报,那几名商人送来的现钱,多到足够买下全营人一年四季的衣服,看他怕成这样,只怕是交了半数都不到。”
几人听得小兵粗犷嘹亮的喊叫声,纷纷转身趴上墙头,见得小兵哭诉,说那后山生魂之可怖,叹那诸多苦命人的凄苦。
说了许久,才挣扎着叫几名士兵给架着回了军营,那名无声泪流大半日的书生也被贴心送到了客栈。
姜义目送人潮涌向别处,朗声道:“城中事务便交由诸位费心,我该去忙另一桩大事了。”
麦子道:“姑娘是不是要去领兵打仗了?”
姜义笑道:“还是你消息最灵通。”
说罢,几下跃过守卫,反手甩了根麻绳,套上一处铁打的弯钩,转眼间就到了城门外。
反而是其他几个人,茫然不知所以,看她走得潇洒,直向麦子追问。
麦子无他法,只好如实说:“我也只是猜测,听这几日进出的百姓说了,城外的驻军陆续迁走,好像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话说一半,又惊呼:“快看!”
众人循她所指望去,城门口两人对立,恰是一幅别离伤心景,又因着两人俱是脱俗出众的容貌,引得城门口看客颇多。
何必道:“怎么是分别呢,姜姑娘不要他了吗?”
白墨道:“净瞎说,他现在是乔将军,怎么能随便离开驻地呢。”
水稻道:“乔将军怎么了,姑娘现在也是将军,准备在疆场上大展宏图的,区区一个乔将军,哪有边疆百姓来得重要。”
白露罕见地开口,疑惑道:“姜将军……怪拗口的。”
麦子道:“那不如叫长孙将军?姑娘有胡人血统,长孙可是个大姓,在胡人地域是个能打善战的家族,不妨就借他们的姓,也沾沾这份好运气。”
此言一出,众人一致肯定,白墨想起一事,问道:“大军迁往何处?”
麦子指了指姜义所向的西边,说道:“与连州接壤——齐州!”
几日艳阳下风雨兼程,姜义总算抵达齐州,走上官道以后,先是找家驿站歇脚,打听打听齐州的状况,再做打算。
一脚迈进门,店里小二便热情迎了上来,招呼道:“客官有请!瞧姑娘这一身风沙,走了不少路程吧,小店备有热水热菜,立马就能给您送去房里,您只管安心梳洗干净!姑娘若是饿了,随时吩咐下来,我们也立即为您备好酒菜送来!”
看这一家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余下几人站在原地等候吩咐,瞧着生意并不热闹,姜义几日不曾与人交谈,便轻咳几下,问道:“老板,还有哪几间房空着?”
老板面上一僵,有些羞于开口,轻声道:“姑娘想住哪间都行。”
听这话,这店原来不仅是生意不好,是完全没有生意光顾,姜义心想,胡人的势力应当不至于伸到这处来,但一路荒凉得异常,想是另有缘由。
老板又问道:“姑娘从哪里来的?途中可有遇到行军者?”
姜义道:“从连州来的,劳烦您好生照料我的马,价钱好说。这两日我就要走,务必喂些精细的粮草。”
老板瞧她行囊空荡荡,只有一点子银钱和松软的换洗衣物,怜惜地看了她几眼,道:“那是自然,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我们小店绝不会做那样落进下石的事情。”
姜义道:“为什么这样说?近日经过此地的应该是太子殿下的兵,行军途中难道叨扰到周边百姓了?”
原本避着这一问题,是忧心这店家心怀不轨,但环顾店内,陈设陈旧古朴,却不似半途劫道的,几句交谈下来,依稀感觉这人是个实诚的,姜义也就放轻了戒备。
然而她这一程是骑着马来的,假使施展轻功,快上不少,也就能赶得上太子一军的最后一拨人马,但纵使功夫再高,几日奔波下来,怕也是虚脱了,倘若遇上什么危急的时刻,那就真真是无计可施了。
姜义轻拍衣裳,卸下兜帽和脸上围布,便听得店中几人七嘴八舌地控诉道:“这哪是什么军队!简直比山匪还要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