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眷侣本一体亦相离（2/2）

半宿议谈过后，一众少年人争相自荐，末了，因着沈廉一、贺婠妍等人有军务在身，姜和顾及小妹未归，厉明虎又受托前来增援，便由齐修、张四方二人再携手，共赴江州王家。

齐张二人再不掩饰身上功夫，只随身携一个布袋行囊，便加快脚程，大步腾飞，不到半日，便已走出几十里。

二人于林间树荫下稍作休憩，张四方喜好登高望远，探清前路情形，便挑了一棵入得他眼的树木，几下手脚并用，攀上树顶。

这树样貌奇异，是这林间山坡的阴阳交界处，一侧受边上树木压制，生得又低又萎，挂在上头的几片枯叶仿佛颤个几下就该掉光，另一侧却肆意往高了生长，繁茂青翠。一树同根，却唯有半面晴朗。

张四方放眼遥望，只见得林间树木拥挤不堪，立于低处，便不得见蓝天白云，攀上高处，眼前却惊现林木错落，每隔一定距离，便有如脚下树木一般的阴阳两瓣，更有如水面波澜，时而闪现金银光亮。现下他得以观赏这等美景，连忙呼唤兄弟：“齐修！你定然不敢相信，我在这上边瞧见的是何等美景！”

半晌，不闻应答，张四方疑惑道：“齐修？”

只听得下边一人道：“你可知，黄泉路又是何等的美景？”

话音刚落，枝叶沙沙作响，张四方等不及细细盘问，只扒开树叶瞧见地上没有陷阱，便一下落地。

然则他依旧慢了半步，待到他左右张望搜寻齐修的踪影，歹人早已离去，忽然，眼角闪过一抹金光，他迅捷飞奔，往那方向追去，逐渐逼近时，却发现那不是甚的波澜，而是数面铜镜。

不知那歹人是以何等奇妙的方式，将铜镜立于地面、捆紧树干、嵌入树洞……多方排列布阵下来，竟是清晰映照出树顶的景象，倘若有人如他方才一般，登高眺望，这人动作便可在铜镜中一览无余。

张四方脚下轻挪，再一看，不禁诧异地“咦”了一声。

原来这铜阵随他的方位变换，亦可窥得不同角度的光景，从镜中探寻这天下的全貌，当真是山人妙计。

他环绕着这铜阵，慢走三两圈，思索着，方才那人叫我走黄泉路，却不曾取我性命，想来这“黄泉路”却并不一定是那鬼魂所走的一条。

转念一想，他在树顶所见的铜镜照光，正如水面波澜微闪，可不正是对应上了“泉”字，铜镜自身泛黄，光亮多也微黄，可不正是那“黄”字，至于这路从何而来，他一昂首，暗自叹道，对了！登高遥望，顺着那“黄泉”的光走下去，不正是一条路，这路不是寻常人会走的，便也算得上是一条奇特的“黄泉路”！

当即转而回到那棵阴阳树下，挑了这树做参照，几下又攀上树顶，轻盈跃过，直至最后一棵阴阳树，偏不巧，恰逢乌云蔽日，光亮登时消失。

他正呆立树顶，盘算着是否该落地搜寻铜阵所在，适才记住了光亮的大致方位，想来应该不会太难找。

却在他拨开枝叶寻找落脚处时，那光亮又再一次浮现，放眼四面，唯有那一处光亮在茂密枝叶下露出细碎光亮。

这人显然是故意引他去的，明知是陷阱，他却不得不为，即刻便起身，飞起跃去。

待到再落地，张四方竟是被人引到了一个矿洞前，只是这矿洞活像个陵墓，洞口刻意立了腐朽的木柱，深埋半截，上头有一行潦草的刻字，他凑近了看，费力辨别出那字，原来写的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呼吸间，张四方顿感惊异，这哪是甚的腐木，隔着尘沙蛛网，木头香气依旧隐隐可闻，这木头瞧来年岁已久，怕不是根罕见的沉香木。

忽然，洞里传来一道声音，遥远飘渺，只听这酷似鬼魂的人问道：“你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