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揽月及天是为她言（2/2）

片刻后，又听得那姑娘再道：“其二曰明舒肝，赞的是那一众眼力过人，窥透清白的智者。肝主眼部，疏肝则是舒眼，双眼明亮，自然不被有心人所蒙蔽。”

这第二道呈上来，众人方才看见，猪肉上洒了许多暗红的枸杞，衬在那夹生的猪肉里，倒险些叫人看不清。

姑娘又道：“其三曰黑心肝，这便无需我等多言罢。”

一番话说完，吹了一声哨，楼下便即走来许多人，这一拨人却不是踏着整齐的步伐而来，而是各有韵律。

待那众人露面，齐修惊道：“他们为何在此？”

本该耽搁在半路的诸多长辈忽然出现，几人无不诧异，诸多长辈却温和一笑，擡手招呼他们过去，反而叫他们莫名安定了心。

大臣之中亦是掀起一阵又一阵惊呼，这些人姓甚名谁他们却不知，然而长辈众人所配备的官牌，比他一众人更容易识得。

官牌上篆有此人姓名、官职等等，这一众官员早在几十年前的一场浩劫里，由太子殿下领了诸多亲卫，悉数诛灭，然而眼前众人，却是为何又再现身。

这时候，人丛之中有一老者呜咽着，由身侧仆从搀扶，自最末席走来。老者失声痛哭，连连道：“冤啊！我知道你们有天大的冤屈啊！我这几十年来又何曾不想抛却虚名去和你们团聚啊！”

原来这老者与长辈众人曾参与同一场科举，是同年的情谊，又均为老皇帝的臣子，多年别过，此时再见，不免泪眼婆娑。

一众老臣均哭道：“老伙计！许多年没见着！你怎么还在当这小官呢！你这资历功名，也该当上陈尚书了！”

老臣们与这陈大人相对而立，却已不见当年的风采，只张着嘴说不出话，不住地流泪。

陈大人身边那青年人道：“对不住几位长辈，父亲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人也时常不大清醒。”

一众老臣方才惊觉，这年轻人虽身着粗布衣衫，清贫简陋异常，但眉眼之间与这老者的确十分相似，又见陈大人形容枯朽，身上衣裳亦是显得陈旧，竟是几十年前同朝为官时，他所穿着的那一身官服，至今都不曾换新。

众臣皆知陈大人为官清廉，宁肯穷苦度日，躬耕畜牧，也不愿与朝中诸多流派为伍，此时见他待这一众罪名昭著的老臣如此亲近，嘴里又是不住地为他们喊苦喊冤，不经意间为他所动，也开始思索那冤究竟从何而来。

眼见着羽林军当中有人往楼阁栏杆边上走去，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势，传递出消息，不过片刻，街首已有快马疾奔，径向东宫而去。

早点摊的伙计们当即呼喝着吸引了众臣的目光，手里指向墙面上的一排精美画作。

张四方依着那方向望去，细细瞧了，惊呼：“这不是流连派的手笔吗！”

众臣纷纷而来，凑近了看那画，一张接着一张看过去，首张稍显陈旧暗淡，却也被珍藏得完好无损，其上不但有绘画人的印章，也有白大人收藏此画后，添在后头的私章。

画家的印章，印的是事发之前的年号，越往后看，画作越新，年号越近，每一张都另有玄机，众臣却无人懂得如何破解，就连张四方也是凭借那日光下隐隐闪着星碎光亮的纸张，方才认出流连派的痕迹。

然则，玄机虽不能破解，但那最后一张画作，才是眼下众人最为关注的，只因这画由白家公子所绘，乃是白大人引以为傲的一张新作，特意在这喜庆日子里，呈与众臣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