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揽月及天是为她言（2/2）

剧痛之下，李求苦笑道：“你们几个不是喜欢拿连州风水孕育灵智胎儿为由，劫掠襁褓里的幼童为老皇帝炼丹么，我瞧着你们活在应天阁这等汇聚天地灵气的地方，更是凡人里不可多得的宝贝，几位好好享受着疏通筋骨的疗法，另外几位就好生待着，精心反思，我们就先看戏去。”

这话一出，众官急忙逃了开，身后那一下一下的锤击声，相比恶鬼索命还要更可怕几分。李求只心想，这声响应当足够大，冤魂千百万，想来也都听得见了。

众人随即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沈廉一想起龚绛一击斩断的木柱，又见着楼阁似乎通体木制，免不得心生担忧，低声问道：“这楼足够结实吗？”

龚绛道：“那是自然，不但结实，还能用完拆了，给黄工路的人搭临时住所用。”

张四方不禁叹道：“黄工路这一手建筑工艺，当真是巧妙绝伦。”

说话间，两个伙计已经把两幅画挂在了门前。

张四方又叹道：“这流连派的一手‘墨池捞鱼’，亦是神秘难捉摸。”

几人瞧了好半天，依旧没能从这一幅水墨画和一幅美人图里瞧出些什么来，于是作罢，又去往了第十层。

正走着，龚绛问道：“我在顶上那几层楼准备的机关，可比这下边的好用，怎么到这时候才开始索命？”

齐修道：“客栈里的兄弟各有职责在身，又因为两家合并的这些日子，我们本就狼藉的声名，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了，这时候能请来好些武林中人，已经不易。再有，请人家替咱们做活，这条件便是要依照律法所规定的时辰上工，这不辰时正点，他们做好了夜间那一批活，就准时到这里了。”

沈廉一道：“虽说人手不足，这出戏演得着实生硬了，但有了姜义提前请来的帮手，我们便无需分心看顾这些官员，我们都知晓这机关运作方式，再不济，自己顶上位置就是。”

唯有李求仍是茫然，疑惑道：“我不过进山几个月，外边对我们的评判已是如此难堪？”

张四方摇了摇头，道：“准确说来，并不是我们，而是只有小妹一人。”

沈廉一感慨道：“小妹广交天下英侠，又以机智才谋转移叛军目光，护得连州安好，近日种种际遇，放在江湖人眼里，那是何等的风光。”

张四方道：“可叹呐，愚昧众生却不这样以为。他们只说小妹显眼张扬太过分，这不该是女儿家的行事风范，情报网本是依着小妹的谋划，除却官场，剩余的分作江湖与民间两大派别，但小妹认亲以后，那些人又说她贪图权贵，更是无德，皆为那狗屁姜大人惋惜。这下好了，民间的情报网有半数以上的人请辞，江湖上的人又各自分散着，不可随意离开，我们只好做回老本生意，靠着王大妈四处打听，这才找来了一点人手。”

其中过程之曲折，行事之艰辛，便不足为众人道出了，众人俱是以为，这千难万难，又哪里有姜义排除万般诋毁的话语和眼光，挽救无数百姓来得难，偏偏这事做完了，还不得人家一个好眼光，眼下要救出乔牧也，竟会无人帮扶。

说着，愈发无奈，正当众人继续往下去，诸多官员却喧闹着冲出门外，多数留在了外头，有的几个高官，却被伙计擡脚踹了回去。

沈廉一走上前，众人紧随其后，便听她扬声道：“几位将军可还记得，那年远州一战，大军于东胡边境艰难存活，大雪接连三日不停歇，军中亦是粮食短缺，你们本该护卫家国保护百姓，却反过来抢掠山村，将边境几个村子的牲畜斩杀尽，吃肉不说，还剥皮做了衣裳和饰物，这等罪行，最后竟以卫国有功为由，掩盖住了，不知你几人今日死于牲畜脚下，太子殿下还能不能替你几人继续隐瞒？”

话音刚落，屋里野牛身上的绳索悉数被斩断，没了束缚，野牛立即狂奔失控，又因他几人蒙头逃窜，不时用几招拳脚护卫，丝毫不顾及，野牛遭他几人打了，更是暴怒而起，牛角活活戳破了一人的肋间，这人惨叫着动弹不得。

血气飘溢后，野牛愈发疯狂，众人不忍再看，纷纷侧过身去。

齐修轻叹一声，却道：“听听，这话讲得多么简洁，又讲清楚了每一件事。”

贺婠妍少有出声，这时候听了，说道：“她最烦汇报军情的人废话太多，在边境时，总是叫我听了复述一遍，只因军报从没哪件事是真正要紧的。”

张四方大惊，忙道：“多谢女侠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