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2、死亡预告（一）（1/2）
72、死亡预告（一）
傍晚,郝正初、阎风、梁丘苑和唐半夏四人赶到医院中。
医院探视有人数限制，刑侦支队众人只能派出这三人代表大家去看望游队。
大家拎着果篮牛奶来到医院，游弘翊正半靠在病床上看小说。
他在病房躺了两天,以前身上那种凌厉的压迫感卸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提不起劲头的懒散劲儿。
郝正初看见他这副悠闲的模样就来气，放下手上的牛奶哀怨的瞪着他,“我们在队里忙得要死,你倒好,躲在病房里闲的要死。”
“你们来了。”游弘翊放下手中的书,随意地朝他们摆摆手,回了郝正初一句，“医院里躺着闲得发慌,我倒也想早点儿出院回队里陪你们一起忙。”
唐半夏去接了三杯水递给刑侦支队三人，闻言冷笑一声：“想都别想,老老实实住院吧你！”
游弘翊摊摊手，给郝正初递去了一个“我能怎么办”的眼神。
“游队平时工作就很拼，刚好借着这次住院好好休息休息吧。”梁丘苑把果篮放在床头,笑着说,“明天就元旦了,游队是不是得在医院过了？”
游弘翊侧眸看着唐半夏，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对,看这样子我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出不了院了。”
话落,他的主治医生推门进来，游队的贴心小棉袄小阎同志立刻上前询问：“医生,我们游队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主治医生拿着游弘翊床头的记录阅读着,头也不擡道,“他最少要住院14天，1月12号能出院。”
“还有这么久？”游弘翊想到还要躺12天就头痛，讨价还价道，“我觉得我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时间上可以打个折吗？”
主治医生显然跟唐半夏是一个战线的，他跟唐半夏对视一眼，坚定地说：“别想了，没让你住29天就不错了。”
阎风的关注点比较清奇，“为什么是29天不是30天？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主治医生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住院30天我就得多写一个阶段小结了。”
阎风：“……”
好朴实的理由。
主治医生走后，三人跟游弘翊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
“这两天我们分批把盗墓团伙的人都审了一遍，基本还是那些信息。现在就是大量的整理证据、写报告等工作了。”
“沈队和夏专家这两天也没闲着，估计最晚明天他们就能交接完工作回去吧。”
“还有，我们找了地质学家给水桥村矿石场做了检测，发现那地方就是普普通通的山，什么也没有！副市长过来把县里乡里村里的领导都骂惨了！”
“实话说我觉得他们这骂挨得也不冤，我当时去矿石场检查的时候姓廖的经理给我看过他们的资质手续证书什么的，齐全的很！他们这些手续怎么来的？不就是县里乡里这些领导给开的绿灯？”
郝正初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基本跟游弘翊猜测的差不多。
等他说完，游弘翊问道：“齐所长怎么样了？”
“我今天上午跟他打了个电话，他精神状态还不错，不过他这伤怎么也得养俩仨月的。”
说到这里，郝正初微微叹了口气，“要说这老齐也不容易，他这个位置就是两头受气。上至村镇领导，下至人民百姓，中间还夹着咱们……他谁也得罪不起。”
“基层不好干呐！”
“可不是嘛！”阎风接过话茬，“水桥村矿石场包下那片土地后水桥村的村民还能分到钱，工人平时出来也能带动村里的消费。村民们恨不得把矿石场供起来，哪里愿意矿石场出事儿？”
唐半夏也开口道：“而且村长告诉我那块土地原本是村里的禁地，那里闹鬼，时常鬼哭狼嚎的，那片区域都没人去。”
“矿石场把那里包下，还能给村民带来收益，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郝正初道：“对，水桥村上上下下对矿石场宝贝的不行，齐所长也是没法儿。”
游弘翊点点头，“能理解，他那个位置确实不好干。就冲着他带着人和子弹来支援我们，替我挡下那颗子弹，足以说明老齐身上还是有血性的。”
他本来还打算审完江城信投的总经理后第二天去看看齐所长，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唐半夏拉到医院。
几人没聊多久，唐半夏手机突然震了下，她点开最新一条微信，说道：“夏曈给我发信息问我要病房号，她和沈队在医院楼下。”
来病房探视限制人数，沈斯珩和夏曈进来就得有两人出去。
阎风和梁丘苑知道医院的规章制度，自觉起身，“那郝队你先跟游队聊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唐半夏也拿起搭在床位的外套，“走吧，我送你们下去，顺便把沈队和夏曈接上来。”
待三人走远，郝正初才低声问：“你跟夏妹有进展吗？”
游弘翊反问他：“你看我们像是有进展的样子吗？”
郝正初从果篮里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嫌弃，“你这什么效率？你到底行不行啊？”
游弘翊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苹果，“这苹果没洗吧？”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郝正初不在意的摆摆手，“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俩都单身，喜欢还不去追？”
“我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游弘翊斟酌着说，“追人这件事情吧，双方你情我愿，那是美事一桩。但如果是一厢情愿，那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都是会给女孩儿造成困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郝正初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苹果消灭掉，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从床头柜抽出一张湿巾边擦手边说，“喜不喜欢不好说，我觉得夏妹是挺在意你的，不然也不可能对你这么关心。”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你的异常把你送进医院，你还能好端端在这儿跟我说话？年底了，他们法医室的工作可一点儿都不轻松，人家不照样还得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看看你，对你各种关心？”
游弘翊似乎是在仔细思考他这句话，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我们俩现在在假装情侣。”
郝正初“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你跟我说了。”
“我们一起吃过饭，体验过密室逃脱，合过影，但这都建立在我们假扮情侣的基础上。”游弘翊蹙起眉头，缓缓地说，“我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心，但我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也建立在那个基础上。我怕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以后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啧，我以为小年轻遇到喜欢的姑娘会患得患失，没想到你这种老男人陷入爱河也会这样？”
郝正初啧啧称奇，“你这就是当局者迷！”
郝正初还想再说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他立刻闭上了嘴，起身回看，唐半夏带着沈斯珩和夏曈走了进来。
夏曈手里抱着一大捧花束走进来，“游队，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看他都还能好好喘气，估计没什么大事儿。”沈斯珩瞥见床头柜旁边放着的牛奶箱，把自己手里那箱牛奶也摞在上面儿，轻啧一声，“看望病人时买的东西果然没什么新意。”
游弘翊无视沈斯珩，冲着夏曈微微耸肩，“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儿了，不过医生不放我走。”
唐半夏毫不留情地吐槽他，“你懂还是医生懂？”
“医生是对的，你要好好休息才是！”夏曈笑吟吟地把花束也堆在床头柜上，又说道，“我们工作刚交接完，汤俊彦正在最后的收尾，一会儿他收完尾我们连夜开车回云陵市啦。”
见他们这么晚过来，游弘翊就大概猜到他们是想连夜往回走，明天还能跟家里人一起过个元旦。
他多少有些遗憾，“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也没一起聚个餐。”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沈斯珩双手撑在床尾，微微俯身，眼尾勾起，“我预感苏廷希和周队好事将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请你去云陵市参加他的婚礼。”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游弘翊话锋一转，问道，“仓库那批文物统计完了？结果怎么样？”
“矿石场古墓的失窃文物基本上被全部追回了，西山度假村古墓的文物追回来了一大部分，最早的一批还是流入海外了，不过我们还会继续追缴的。”
沈斯珩直起身体，表情认真了不少，“这次多亏了你们江城市局通力合作，才能让这么多国宝得以被追回。如果不是你们这么配合，我们的追缴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倒是有些不习惯。”
游弘翊调侃了他一句，而后又道：“西山度假村的法人已经上了红通名单（注1），这个人我们也早晚会把他抓回来！”
夏曈道：“其实他带出国的钱并不多，加拿大还是全球征税的国家，这笔钱如果按照加拿大的法律征收税费之后就没几个钱了。他们一家人还要在那边生活，他还没有身份，也不能去打工，被遣返是早晚的事。”
郝正初挥挥拳头，“总之，这盗墓团伙以及江城信投，有一个算一个，早晚都得全抓回来！”
沈斯珩他们晚上还得开车赶回云陵市，也没在病房里呆太久，聊了一会儿就先行告退。
郝正初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嘱咐游弘翊，“你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正好好好想想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行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游弘翊似乎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跟他过多讨论，敷衍了“嗯”了两声。
唐半夏本来想跟着他们一起走，让游弘翊早点儿休息。
但对上对方的眼神，她放下了刚拎起的手包，跟他们三人道别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有话对我说？”
“嗯。”游弘翊低声道，“这次又没能查到江城信投的董事长董志行和姜志泽，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他早就想跟她聊聊这件事情，苦于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
“其实……这种情况我也想到过。”
唐半夏侧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对这个案子已经不着急了吗？我并没有逞强，我确实不怎么着急了。或者说，我觉得着急也没用，不如沉淀下来慢慢等待机会。”
她捧着水杯，慢慢地说：“你看，这次我们不就等到机会，离抓住江城信投那两位董事长的小辫子又进了一步吗？”
“我之前也隐隐有预感杜玉龙会抗下一切，没想到……”游弘翊摇摇头，“看来江城信投真的是给的他足够多了。”
唐半夏评价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当年你父亲在医院的领导你调查过了没？”
“你是说一定要按照正常死亡开具死亡证明的那个主任康桓？”
“没错，就是他。”
“我父亲死后没多久他就辞职了，一年后带着老婆孩子移民去了国外。”
“我听说他近期会被遣返。”
唐半夏闻言眼神一亮，“真的？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他们夫妻财务造假。”
游弘翊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我是听经侦那边说的，我也不太懂。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夫妻带着3000多万元出国，但是跟当地移民局报税的时候只报了100万美金。谎报也就算了，他们两夫妻在当地一点儿也不低调，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有钱人，还在等待绿卡的时候高价收购了一家中餐厅，结果这件事儿被移民局给盯上了。”
“移民局调查两人的资产后发现他们有300万美元的现金在别墅里，但是在他们申请绿卡之前这两夫妻在美国是没有工作的。所以移民局认为两夫妻涉嫌财务造假来规避他们国家对移民征收的税收。”
唐半夏心下了然，“所以移民局拒绝了他们的移民申请？”
游弘翊点点头，“没错！而且还要求他们限期一个月内必须回国。据说我们省厅的经侦总队会派人过去接收被遣返的这位主任级医师。你想想，一个大夫就算再有钱，能带着3000万元出国也很值得怀疑，更何况他妻子还没有工作。”
“3000万元？”唐半夏鼓了鼓脸蛋，嘲讽道，“江城信投也够大方的。”
“这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杜玉龙愿意给江城信投两位董事长顶雷了吧？”游弘翊顿了下，“对了，我还查了一下那名司机。”
唐半夏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有什么发现？”
“他叫熊大伟，结过婚后来又离了，听说是因为老婆嫌贫爱富，榜上有钱人之后跟他离了婚，没多久就带着孩子跟那个有钱人在国外结婚。熊大伟出了那起事故之后被判了4年，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三个月出狱了，出狱没多久他就离开了江城，在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我联系到了当时跟他关系不错的狱友，对方说他有一次提到过，他那天喝醉是因为他跟他孩子通电话，他孩子嫌他没钱没本事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他受了刺激才去喝酒买醉。”
游弘翊也看出她情绪低了下去，犹豫片刻，还是擡起手轻轻复上她的发顶，安抚似的顺了顺，“熊大伟父母去世的早，妻儿又不认他了，可以说他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我总怀疑他出狱后杳无音讯会不会是被灭口了，毕竟杀死一个孤家寡人……成本要小得多。”
“其实我也查到了他出狱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我跟你的猜测一样。”唐半夏睫毛颤了颤，慢慢垂下眸子，喃喃道：“买/凶/杀/人之后又被人灭口……听起来多嘲讽呐。”
事实上她早就怀疑真相就是如此，只是一直拿不出证据。
如今真相慢慢揭开了一角，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
怅然，紧张，忐忑，不安，兴奋，恐惧，愤恨……
无数种情绪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突然蹦出来，交替萦绕在她的心头。
游弘翊轻轻收回抚向她发顶的右手，漆黑深邃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她，“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别太着急，叔叔的案子已经开始浮出水面，破这个案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明白。”唐半夏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越是到了最后，越要沉得住气。”
两人一直在聊唐半夏父亲的案子，等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快9点了。
游弘翊怕耽误她休息，也没让她在医院多呆，在时针指向数字“9”之前催促着她回家了，还交代她这几天如果特别忙，就别来医院看她了。
这段时间唐半夏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要忙各种案子，她又是法医室的主任，年底还有各种年终汇报、总结，各式各样的会议要开。
元旦当天，唐半夏中午短暂地和游弘翊一起吃了个午饭，饭还没吃完就被一通电话叫走，又是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件。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死者可能是想站在厨房的高处拿东西，不慎摔了下来，后脑勺撞向了椅子角导致死亡。
她带着法医室的人过去勘察现场，尸检，发现死者头部的伤痕和带有血迹的椅子角并不吻合。
随后他们又在客厅的瓷砖缝隙提取到了血迹，确认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他杀，客厅则是第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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