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1、死亡预告（十）（1/2）
81、死亡预告（十）
游弘翊等人从案发现场回到市局已经快晚上11点了。
市局会议室和刑侦支队办公间灯火通明,没有一名警员下班回家。
警方每个整点都会发布通告，通告里会详细说明在这一小时中抓捕处罚了多少跟风发布死亡预告的人。
在警方大力度的查处下，到了晚上10点、11点这个阶段,新增报案人寥寥无几,警方也终于能喘口气，将警力放在更需要人手的地方。
“你们回来了？第三位死者情况怎么样？”
可能是这一下午接待了太多报案人,说了太多的话,郝正初嘴唇干的爆皮,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沙哑。
“目前来看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能还是熟人作案。”
阎风边说边回自己位置上取出一个茶叶罐拿着往茶水间走,“郝队，你这嗓子怎么成这样了？等着,我给咱泡一壶菊花茶去。”
“同一名凶手？等会儿，这名死者还是发死亡预告的凶手？还熟人作案？”郝正初萎靡的神色重新焕发出光彩,“那如果我们从第三名死者的社会关系查起，岂不是很快就能查到死亡预告的凶手了？”
阎风回身打了个响指，“bgo！就是这个意思！”
“走吧,去会议室细聊,死亡预告的凶手在第三名死者这里留了不少线索。”游弘翊招呼着警员们,“阎风，你正好多接两壶水拿到会议室来。”
“得嘞，马上就来！”
警员们端着茶水或者速溶咖啡来陆陆续续到会议室,游弘翊已经在白板上写完了那张十二生肖文字图和三位死者的死亡时间。
他的字体偏行草,哪怕是用记号笔写在白板上，也能看出他笔力劲挺,汪洋恣肆。
等人齐了,他指尖在十二生肖文字旁轻点,“我找到这副图的规律了，谜题也解出来了。”
“解出来了？！”郝正初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儿呛着，赶忙将水咽下去急急地说，“那是不是说只要下一名受害者报警，我们就能推测出对方的行凶时间从而守株待兔？”
“可行性非常高！”
游弘翊转身拿起记号笔在十二生肖旁边儿标上数字，把解题的思路掰开揉碎讲给众警员。
怕他们听不明白，他又将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代入进去，用实际案例教他们如何推算死亡时间。
时浅和梁丘苑等这种数学较好反应比较快的几名警员听懂了，剩下一大部分听了个开头就放弃了。
以程商为首的数学废物放弃的最快——反正队里只要有人解得出来就够了，也不需要人人都会。
他还美其名曰队里需要一些他们这种笨蛋美人来承托游队他们的智商高。
讲完凶手出的这道谜题，游弘翊把第三名死者和案发现场的情况和大家讲述了一遍。
“……第三名死者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尸体具体信息还得法医那边儿解剖完。根据现在的线索看，不排除凶手还会继续犯罪的可能性。”
“汪星河身上应该也有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可能都是我们破案的关键。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就要放下查汪星河社会关系上，尤其是查他出国前在江城居住那些年的过往。他认识的人、做过的事情、曾得罪过谁，这些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第一名死者1月12日晚上遇害，第二名死者1月14日晚上遇害，第三名死者1月15日……也就是今天下午遇害。”郝正初小心地撕着嘴唇上死皮，龇牙咧嘴道，“这凶手是不是太着急了？跟年前赶KPI似的！”
“确实。”
一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梁丘苑擡起头，“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凶手的所有行为，总结出来了几点，不一定对，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我认为凶手一定是想出名，这从他搞死亡预告、把他下手的时间用谜题的方式公布在互联网上、专挑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下手、被封号之后还盗取网红的号发布死亡预告，还往自己的小号上引流这些事情中就看得出来。”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上述说的这些行为其实对他来说费时费力费心却没什么收益，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他这种行为很容易把他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这件事情在网上闹大了之后，受害者收到短信就来报警，他精心设计的死亡预告就成了累赘。而且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已经解开了谜题，他再通过同样的手段下手就变得极为困难。”
“我刚才在想，这些行为既然对于他杀人这件事情来说收益很小甚至没有收益，那就很可能是他性格里带的，或者是潜意识的行为——他有表演欲，他想红。”
“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游弘翊抿了口枸杞菊花茶，缓缓说道，“他杀害第一名死者的时候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精心设计过的。而到了第二名和第三名死者这里，他似乎一次比一次匆忙，准备的并没有这么充分。尤其是杀害第三名死者，他几乎是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杀害了他。他这么谨慎，反侦查能力这么强，不可能想不到杀害老熟人更容易暴露，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阎风脱口而出，“要么是因为他想挑衅警方，要么是因为他跟汪星河有仇？！”
“就是这个意思。”
该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
游弘翊也没再浪费时间，迅速安排起任务。
“说一下工作安排。郝队，明天你带着小闵去汪星河江城的朋友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这个人是帮汪星河买房子的人，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梁丘，程商，你们明天去一趟汪星河曾就读过的江城音乐学院，去了解一下他当年上学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同学老师的关系怎么样，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掌握他的人际关系。”
“阎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了汪星河在外地的好友，他现在已经乘坐火车来江城，应该明天一早就会到江城，等他到了之后我跟阎风会亲自负责给他做笔录。”
“是！游队！”
“今天大家也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按照计划行动！”
“收到！”
*
游弘翊头一天安排好了任务，第二天早上便没开早会。
像郝正初、梁丘苑他们这些被安排查汪星河人际关系的刑警们早上都没来警队，直接去了相关地点。
游弘翊早上到了市局先绕到去局长办公室打了个晃。
张局背着手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儿，冷哼一声，“你小子倒是自觉，省的我再给你打电话了。”
游弘翊唇线紧抿，没有说话。
“凶手频繁作案，昨天又有一名死者遇害的，这已经是这起案子第三名死者了吧。”张局绕回办公椅上坐下，定定地看着他，“你怎么看。”
游弘翊明白张局的潜台词。
根据规定，案件中死亡3人以上，或重伤五人以上的案件需要报送给省公安厅。
死亡预告这起案件性质恶劣，死亡人数也到了3人的标准。也就是因为这起案件一直是由他们市局刑侦支队的人在跟进，所以张局才会这么问他。
但如果他们再迟迟破不了案且受害人持续增加，不管他愿不愿意，省厅刑侦总队肯定会拿走这件案子。
他站姿如松柏般笔挺正直，坚定地说：“我们会在凶手再次行凶之前抓住他！”
“你最好能！你也清楚这起案件有多恶劣，如果再有人遇害，厅长那边儿我也不好交代。”张局嫌弃般地摆摆手，“行了，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滚去继续查案吧！”
……
游弘翊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看了一眼微信工作群。
阎风跟时浅已经在江城火车站接上了汪星河外地的好友了，正在往市局赶。
他收起手机往刑侦支队办公间走，在办公间门口碰到了刚出来的唐半夏。
“我刚看你不在办公室，正想出来给你打个电话呢。”唐半夏打量着他，“你怎么才来？”
“先进去再说吧。”游弘翊带着唐半夏往他办公室走，“你又熬了一晚上？”
“嗯。”唐半夏打了个哈欠，“昨晚刚好我值班，干脆就把能做的工作都做了，多整理出来一些线索，对你们帮助也更大些。”
“多谢唐主任为我着想。”游弘翊打趣一句，关上门后才正色道，“这起案件死亡人数已经到3人了，我这不先去找张局把骂挨了。”
他这么一说唐半夏也反应过来了，同情地说，“你这次是不是被骂惨了？这案子超过3人了，省厅要接手？”
“还好，他倒是没骂我，不过要是再有人遇害……省厅肯定得接手了。”
游弘翊倒了杯水递给她，“不说这些了，你们又有什么新发现？”
“还挺多。”唐半夏把文件递给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痕迹科在第三名死者家里发现了不少痕迹，鞋印比对结果跟杀害前两名凶手的鞋印一致。老周他们在书房书桌桌面和书柜的玻璃门上找到了凶手的指纹，昨晚他们对比了一夜，指纹库里没有记录。”
“我们把从死者牙齿中提取的皮肤组织连夜送到了dna实验室，实验室同事跟老周他们从地上的陶瓷碎片上提取了血迹对比，系同一人。不过dna数据库中同样没有记录。”
“对了，我们在死者的食道里发现了一个纸团，我们尝试把他复原后发现应该是一张乐谱。”
游弘翊正好翻到有乐谱照片的那一页。
残缺破烂的纸张也许是在汪星河的口腔和身体里经过了各个器官的洗礼，大部分字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得出中间最皱巴的地方有一些小蝌蚪一般的音符。
游弘翊反复看了半天，问道：“能看得出这纸张大概是什么时候被吞下的吗？”
“大概就是在临死前。”唐半夏解释道，“食物从口腔吞咽后进入食道，然后到达胃部。而这份乐谱他没有怎么咀嚼就匆匆吞下，最后卡在距门齿25厘米左右第二个食管狭窄处。人体在死后身体机能就停止运行了，胃部也会停止消化。从纸张在食道里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吞下纸张后很快就遇害了。”
唐半夏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推测纸团应该是死者主动吞下的，因为如果是凶手强迫他吞下，死者的口腔多少会有损伤。”
“死者为什么会主动吞下这个纸团呢……”游弘翊合上文件，手指抵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个纸团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杀他的理由？”
“叩叩叩——”
“游队，汪星河的朋友已经接来了。”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揉揉额角，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来。”
“你先回宿舍补觉吧，我和阎风去给汪星河的朋友做份笔录。”
“我懒得走了，在你沙发上躺会儿。”唐半夏确实也是强弩之末了，“不用管我了，你赶紧忙去吧。”
游弘翊出来后把办公室门关好，大步走进侯问室。
阎风和时浅正在侯问室跟对方闲聊。
见他来了，时浅起身冲游弘翊点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阎风先为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汪星河的朋友余先生。”
“余先生，这位是我们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游弘翊。”
游弘翊微微颔首，“余先生，感谢你能来江城协助我们江城警方破案。”
余先生客气地说：“游警官哪里话，汪星河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帮他找到凶手也是我这个老朋友唯一能做的了。”
寒暄过后，游弘翊开始提问。
“你和汪星河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是维也纳的大学校友，也是同年的研究生。他学的是钢琴，我学的是小提琴，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两个经常一起演出。”
“我听汪星河的未婚妻康女士说，她在汪星河国内的朋友中只认识两人，其中一位就是余先生你。汪星河是个性格很孤僻的人吗？”
“没有啊，星河非常善于社交，他在学校的时候朋友就不少，去了维也纳也没少认识人。只不过是我们这一批的同学大多数都选择了旅欧，只有我和陶文选择了回国，所以他只跟小康提到了我们俩吧。”
“据我所知汪星河的大学是在国内上，他之前还有什么朋友吗？”
“他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回来都是跟我和陶文聚餐，从来没见他邀请过其他人。”
游弘翊停顿了两秒，接着问：“汪星河有没有什么仇人，有人很恨他吗？”
余先生茫然地摇摇头，“我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仇人。他性格挺好的，跟谁都能聊得上来，对朋友都挺大方，大伙儿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他能有什么仇人？”
游弘翊见余先生对汪星河去维也纳之前的过往一无所知，干脆结束了这场对话，起身朝他伸出右手，“非常感谢你能来江城协助我们警方，之后如果你还想起什么有关汪星河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方。”
余先生赶忙起身握住他的手，“应该的，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游警官随时联系我！”
从侯问室出来，阎风抱着保温杯边走边说，“这个汪星河去维也纳之前的过往也太神秘了，居然连他的好友都不知道？”
阎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游弘翊。
他顿住脚步，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凶手可能会弹钢琴，我们需要着重调查汪星河去维也纳之前身边会弹钢琴的人。”
阎风随口说道，“他以前不是江城音乐学院的吗？学校里会弹钢琴的人是不是不少？”
“有道理。”游弘翊立刻掏出手机给梁丘苑发了条信息。
游：‘找找汪星河在江城音乐学院的班级合影。’
我姓梁丘：‘收到！’
游弘翊习惯性的往办公室走，右手刚握住办公室的门把手，蓦地想起唐半夏还在里面休息。
他放下右手，转身去茶水间抽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茶水，倚在茶水间吧台慢慢地喝着茶，一边垂着眼皮沉思着。
一杯茶下肚，外面传来郝正初的声音。
“阎啊，游队呢？”
“刚见他去茶水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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