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角国（17）（2/2）
他浑身酸痛极了，头也痛得像有无数尖针在大脑里头乱刺，可眼下不是示弱的时候，更不是套近乎的好时机。
两个独角人见他说话利索，也不含糊，指着花架上的一排盆栽说：“去打扫花架，看到需要喂养的就及时去喂，别让它们哭出来惊扰了外面的学生。”
“还有，发现珊瑚珠快要成熟了就及时报告给主管，省得被安德森管家发现，又要惩罚我们办事不力。”
金曜硬撑着墙爬起来，手脚上的细链子够长，足够他在培育室里活动，但也仅限于这间屋子了。
一个独角人给他递了清洁桶，里头是兑了清洁剂的水和几块湿抹布。另一个独角人看这边没有需要，就去另一边看守新人去了。
“请问什么样的珊瑚珠是快成熟的？”金曜问。
剩下的这个独角人随便指向一个盆栽：“你仔细看珠子，很多小珠子并成一大团，然后上面有角冒出来的话就是快成熟了。”
金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许多盆栽里，红珠子团的大小确实是不一样的。有的珠子零零散散，只有指甲盖大小，有的珠子则抱团生长，快有半个拳头大了。
可能是看这个新人很上道，独角人还多提示了一句：“干活就要脚踏实地，基本工作做好，才有可能去别的地方轮岗哦。”
“能去什么地方？”金曜一边拿出抹布干活，一边问。
“别这么好高骛远，先把你手里头的活做好，剩下的是由主管决定的。”独角人耸耸肩，不再理他，到旁边擦架子去了。
金曜一边擦架子，一边打量培育室里的人。他看见了另一个角落里沉默着干活的宜树卿，宜树卿也看见了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除了宜树卿以外，这里没有金曜眼熟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另外四个玩家昨夜是安全的。
前几天偶然遇见的那个圆脸紫发的曾经是双角人的独角人，也就是听到脆脆蛋糕就吓哭了的那个NPC不在这里，甚至昨天在走廊里守着钱益川的那两个独角人也不在。这里的NPC都是陌生面孔，看样子这间培育室里的人流动很快。
房间那头有个敞开门的小单间，作为学生的金曜等人上次来参观时在门口看不到这个小单间。那里面有张办公桌，一个独角人正伏案写东西，应该就是刚才NPC说的主管。独角人里的分工和职级似乎也很细。
这个昏暗沉闷的房间里没有表，金曜不知道时间，他身上原本的飞行夹克和牛仔裤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仆人式样的粗麻布衣服。隔着长长的走廊，厨房那边的锅碗瓢盆声和仆人们的走动说话声隐约传来。如果他昏迷时间不久的话，现在似乎厨房是在准备早餐。
金曜正在擦拭的这排花架上，有一个盆栽的土壤中央突然冒出一根管子，管子和珊瑚珠一起摇晃起来，哭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金曜就一把攥住管子，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还没愈合的心口处一捅。
哭叫声被噎了回去，吸血的长管似乎没做好准备，被呛了一下，想退出来。金曜掐住管子，温和地劝它：“爱吸血就多吸点，长得快。”
钻心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金曜眼前又开始发黑，身上再次被汗打湿。盆栽的管子在抖动，连带着花盆和架子都在抖，团在一起的珊瑚珠们吸了太多血，表皮饱满，被胀得不行，马上就要炸开时，金曜才勉强松开手。
他努力稳住身形，强忍着不让自己瘫软下去。缺血让他越来越晕眩，他不管还在滴血的伤口，继续擦拭花架。那盆差点被撑爆的珊瑚珠感觉到他靠近，居然奋力跳动起来，往旁边挪了挪，饱胀的红珠子微微发抖。
留在金曜旁边的独角人算是半个监工，一直用余光打量着金曜的表现。见到有珊瑚珠冒出管子，他刚想斥责金曜别偷懒，就见这个新人生怕抢不到活干似的已经喂上了。不光如此，他还要高标准严要求，把那盆珊瑚珠喂成了那一排里最水灵的。盆栽一向渴血，可这个新人竟然能把它强行喂到不愿再喝血。
独角人没见过这样的同事，大为震惊，看金曜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地说：“差不多就够了，喂血太多对盆栽也不好。”
金曜立刻点头：“没问题，下次记住了！”
这个独角人虽然年轻，看上去和矿产学院里的学生差不多大，但也带过不少新人。然而他从未带过这么听话又积极的新人，比他这个老师傅都有眼色，都主动，让他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其实也能休息一会儿的，你可以缓一缓。”
“不必了，”金曜摆手，“啊，那里又有一个盆栽要哭了！”
说着，金曜放下抹布，快步走到另一排花盆前，开始喂血。
独角监工没来得及阻拦，手悬在空中：“……那不是咱们的职责范围。”
独角主管似乎是注意到了动静，他拿着小本子从小单间走过来，问这个独角监工：“你带的新人？这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头，很不错嘛。”
“……是很不错。”
独角主管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自言自语：“有资质的新人是该快点提拔一下，培育中心那边是不是缺人来着……”
独角主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这个独角人说：“哦对，看样子他也不用老师傅带教了，你去干自己的活吧，别偷懒啊，不然你们这帮老家伙迟早要被新人取代，调岗机会都没有了。”
独角人惊愕却无法反驳，只好低头称是，然后目送主管去找金曜谈话。
“这些新来的都怎么回事，要么就太懒太消极总想偷奸耍滑，要么就太上进太积极了。”独角人一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边咕哝着，“抢饭碗吗这是？刚来就这么会挣表现，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