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丰之年（20）（2/2）

这名丧尸的制服很板正，袖子和裤管上贴了银白色竖条，前胸印了“城管”两个大字。这名前城管员很善于躲藏，金曜等人靠近这两辆车时已经查探过周围，但它似乎是躲在了某根承重柱的后头，绕着圈地躲开了人的视线，而后突然偷袭。

周大威不是吃素的。短暂的惊讶过后，他手一用力，生生扭断了丧尸的脖子。

丧尸的头以诡异的角度歪在肩膀上，周大威松了一口气，手在它衣服上抹了抹，试图把碎肉和血擦干净。而后，他摸向丧尸的口袋和腰间，三两下就摸到了两把车钥匙。

周大威回头看了看金曜和木独山，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笑意刚浮现在脸上，他就赶紧抿了抿嘴，收敛住了。他沉着脸，把钥匙分别抛给那两人：“别白费劲了，拿着！”

金曜接过钥匙，却不去开门，而是立刻将钥匙又丢了回来。他丢得又急又狠，周大威估摸着自己要是被砸中，脑袋上肯定得起个包。

力气挺大，速度也快，就是准头不行。周大威都不用动弹，也知道自己不会被砸中。果然，钥匙擦过他的肩膀上方……砸中了不知何时又站起来的、正张开大嘴准备偷偷咬人的丧尸。

周大威惊愕地回头，发现已经被扭断了脖子的城管丧尸被砸得退后了几步，而后它脖颈的骨骼咔咔作响，原本垂到肩膀上的头又回到了它脖颈的正上方。

“草！”周大威飞起一脚踹在丧尸胸口，而后拔腿就跑。

丧尸似乎是认准了这一块就要吃到嘴的肉，一直跟着周大威跑。周大威边跑边骂，城管丧尸执着地跟着，居然丝毫不管明显离它更近的两个偷车贼。

“你怎么回事大兄弟，你回头看一眼啊！那还有两个呢，光跟着我一人算怎么回事？”

周大威十分崩溃，骂骂咧咧地径直往北边的楼梯口跑去。

既然这玩意儿用普通方法弄不死，就只能先困住它了。地下车库空荡荡的，没见着什么绳索和小房间……只有一间，那是他们来时的杂货间，其他人还在那等着，不能到那去。

周大威没花几秒钟，就决定把丧尸引到楼梯口那边，安全通道那儿肯定有门。

果然，他随着墙边的绿色通道指引找到了楼梯口，那里的铁门还完好，且很结实。周大威扭头，想看看丧尸追到哪儿了，结果看见努力追赶他的丧尸忽然被一柄防暴叉给叉住了。

金曜双手握住一把不锈钢防暴叉，把丧尸叉住，顶在了墙上。丧尸被困在叉口间，气得嗷嗷乱叫。

迎着周大威一言难尽的目光，金曜笑了笑：“车里偷的执法工具，还挺好用。”

说着，金曜按住防暴叉上的按钮，把丧尸牢牢捆住，而后他手持钢叉，像叉起一颗瓜一样，将丧尸叉进了楼梯间。

“先去楼上找武器吧，回来再解决它。”金曜扶着钢叉，说，“刚才从车里找到通讯器了，咱们可以分头行动。”

“行。”周大威说完这话，楼梯间里就安静下来，只有被叉住的丧尸在龇牙咧嘴地发出怪声。

周大威和金曜两个人很多年不见，刚进副本时，两人当着大家的面时气氛很紧张，有很多想说但不方便当众说的话。现在这个小楼梯间只有他们俩，两人倒都说不出话来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金曜别过头去看南边的杂物间。刚才他去捡了车钥匙，和木独山分别开了车门，搜刮到了这个防暴叉，还有四个对讲机。他赶来解决这个粘人的丧尸，而木独山则拿着通讯器，去通知其他人一起过来了。

木独山和其他人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内，金曜的嘴角不由得扬起，而此时，他听到周大威用很低的声音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被带走的是你，不是我。”

周大威的声音含混低沉。这些话像是早已在他心中酝酿久了，沉淀发酵了好多年。现在压着它的盖子被猛然掀开，它终于能从喉咙口里冒出来，散发出一种非常酸涩沉闷的味道。

楼梯间里狭小闷热，刚才你追我赶的奔跑让他俩都出了些汗，心率还没降下来。听了这话，金曜心头一紧，感觉浑身的热汗都变凉了，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金曜扭头看向周大威，可周大威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把头扭向一边，看向丧尸，说：“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上去之后，把它留在楼梯间，等我们拿到武器之后，去地道前再彻底解决它？”

“嗯。”

周大威朝几辆废弃汽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如直接锁车里。省得到时候找不到它，万一它想报复我们，又搞偷袭呢？”

“好，我带它过去。”

周大威又加了一句：“你现在办事一点都不利索。优柔寡断，给敌人留后路是会没命的。”

“嗯。”金曜点头。

周大威忽然心头火起，有点阴阳怪气地说：“哦，你现在确实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反正周围都这么安全，你早就不用每天害怕没命了……”

“周大威，”金曜忽然打断他的话，直直地盯着他，说，“当初是你要留下来跟着大哥的，忘了吗？”

“我那是因为……”周大威的话说了半截，没声了。

“因为什么？”

“……关你屁事，问这么多。”周大威啐了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你先提的。”

周大威噎了一下，擡擡下巴：“你快去干活，他们几个来了。”

金曜叉着丧尸，就近找到一辆碎了前窗的车。他先从里头开了车门，然后把丧尸叉到后座，用两道安全带将它固定，正思考着怎么把防暴叉的把手端固定在前座上时，他瞥见了后座储物袋里的一套止咬器和锁链——看来车主也有养丧尸爱宠的癖好。

于是他顺手用锁链将丧尸牢牢捆住，并给它戴了止咬器。丧尸顽强抵抗，他就用力把锁链收得更紧了些。丧尸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它越是发狠抵抗，金曜手里的锁链就收得越紧，丧尸的抵抗逐渐减弱了。

金曜把锁链缠在手臂上，收紧锁链的同时，手臂和掌心也被磨得发红，像是血液马上就要挤破皮肤表层流出来。他有几根手指用力最大，现在已经变得青紫。然而，他对此视若无睹。

等到丧尸不叫也不动了，他踢了踢丧尸的腿。丧尸忽然狂怒，扭来扭去的，把锁链晃出哗啦啦的声响，很刺耳。金曜关上了车门，捂住耳朵，朝楼梯间走去。

转身离开时，他瞥见了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

金曜发现自己的表情有些糟糕，脸沉着，眼神里带着点与平时不同的狠劲，有点吓人。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点泄愤的意思。于是他耸耸肩，笑了笑，摇头用轻快的语气嘀咕：“好变态啊，你怎么这样？”

车剧烈晃动着，车里的丧尸似乎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