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2/2）

下午四点，南城一中高二年级排球决赛，在体育馆排球场开始。

专业的摄影团队已经就位，工作人员最后一次确认机位，向裁判举手示意可以开始。

老王看见了，向场边的队员示意，队员上场。

沈言的轮椅停在看台第一排，还是贺苳陪他上来的。他看向场地中央，穿着红色运动服的一班队员在各自的位置站定，膝盖微弯，身体向前，蓄势待发。贺苳站在底线后，高高的个子，手里的排球轻轻往上抛了两下。

老王吹哨，贺苳开球。

上场之前林淼就说过，他们班这次的对手八班也很重视这次比赛，虽然排球基础不多，但是他们找了市排协的教练，并且上场的队员好几个都是篮球队的，配合默契，开赛前做过充足的准备。果然，贺苳的第一球虽然威力不减，但仍然被对面接住。

沈言屏息看向场中，八班的接应后退两步把球接起，但因为姿势不到位，球只是堪堪过网，吴骏业死盯着球的轨迹，见球刚过网就要落地，反应飞快地改变姿势，上前躬身接球。排球高高弹起，林淼擡手，一班队员迅速就位，二传过后又是贺苳，他往前跑了两步，轻轻一跳，右手在空中触球，“嘭”地一声，排球在对方球场应声落地。

“哗”地响起一片呐喊，一班观众振奋不已，赵凡大喊，“好球！”

沈言跟着大家鼓掌，但也有些担心，第一球就能接住，并且成功把球打了回来，看来八班不好对付。

林淼双手上举，又指了指眼睛，沈言知道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手势，让副攻尽量上跳做好拦网，大家盯紧球的轨迹。

第二球还是贺苳发，这回贺苳换了方法，虽然看起来还是这个姿势，可是击球的时候明显力道小了，球在网沿弹了一下，在一班这一侧落地，1:1。

这回换八班欢呼。贺苳举手示意，大家知道这是他的实验，他听了林淼的建议练习了新的发球方式，只是成功概率不高。林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小声交流了几句。

八班的发球还算正常，排球的规则是发球不可拦网，这一球还是由吴骏业接起来。这次球过来的角度并不刁钻，给了一班充足的准备时间。林淼二传，酒哥往上轻轻一跃，充分发挥身高优势，躲避对面还没有准备好的拦网。球落地，一班轻松得分。

看台上呐喊声阵阵，林淼向酒哥比了个拇指。

沈言却没有跟着观众一起鼓掌，他盯着八班球场的几个队员，他总觉得八班有些游刃有余，刚才这两球虽然失分，但明显感觉不是乱打，防守组织得很快。

果然，沈言没有看错，几个来回过去，虽然一班一直领先，但八班的比分追得很紧，基本不会超过三分。一班拿到十五分时，由于吴骏业和酒哥的几次失误，比分被八班追平。

酒哥刚才试图拦网但跳起来的时候碰到了网，被判触网犯规，此时正一脸焦灼。八班虽然技巧一般，攻击力也不强，但胜在反应灵敏和配合默契，大部分球都能接起来，在几个来回中抓住一班位置的空缺打过去，就算林淼他们勉强接起，下一球也一定会瞄准另一个空缺。

“这不行啊，”吴骏业有点着急，前面两场比赛都是轻松获胜，这是他们没有遇到过的局面，“这八班找了什么教练，没听说打得这么好啊。”

林淼擡手向老王示意要求暂停，老王吹哨，双方队员到场边休息。林淼拿起水猛灌几口才停下，“咱们训练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别急，慢慢来。”

“连贺苳的扣球他们都能接起来，”接连的几次失分让吴骏业没了办法，他连汗都来不及擦，急道，“我们的攻击没什么作用，他们防守太强了。”

“别慌，”贺苳拍拍吴骏业的肩膀，“尽量不失误，不要被他们抓住破绽，慢慢打。”

沈言紧紧盯着贺苳他们，赵凡也皱眉，“这么厉害，不应该啊...”

裁判哨响，暂停结束。贺苳他们重新走回场上，刚到位置上站定，仿佛心有灵犀般，贺苳隔了大半个场地，和观众席上的沈言对视。

贺苳这轮站2号位，和场地左侧的观众席离得很远，沈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觉得此时贺苳应该是轻松的，像平时那样，嘴角轻轻翘起，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又有着让人信服的笃定。他看见贺苳举起右手向他比了个手势，沈言看见了，那是让他安心。

位置轮转，姚小洋上场换下酒哥，他上场前原地跳了几下，让身体活跃起来。

八班发球。沈言已经看明白了，不同于一班有贺苳这类的力量型攻击手和技术熟练并且能统领全队的二传林淼，八班主打稳扎稳打，失误很少，有时候甚至沈言都觉得是八班在带领整场比赛的节奏。果然，这一球也是如此，林淼在后场，组织进攻稍慢一步。节奏一慢，就给了八班准备的时间。这一分打了三个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

八班的副攻高高跳起，拦住了贺苳的攻击，球以直线就要落在一班球网这边，姚小洋并没有因为拉锯而掉以轻心，紧紧盯着球的轨迹，看到这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几乎是膝盖滑跪的姿势接起了球，吴骏业也马上跟上，把球托起传向另一个副攻张韬。张韬迅速上前，看准八班拦网的缺口直接一扣，球在八班那侧落地，一班得分。

“呼，”赵凡松了口气，刚才心简直要跳出来，好在得分了，他喃喃道，“太惊现了。”

沈言却没有表现得轻松，仅仅一分他们班就得的这么困难，刚才几乎全员上阵，能得分还是胜在一个快字。趁对方拦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快速进攻，才艰难地拿下了这一分。

虽然得分，但一班并没有表现出雀跃。贺苳和林淼立马去拉姚小洋，刚刚那一下他们都听见了膝盖触底的声音，好在姚小洋戴了护膝。林淼不放心地打开护膝看了看，膝盖红了一片，还有一点紫色的血丝，看来淤青是免不了的。

姚小洋轻松地把护膝拉好，冲林淼摇了摇头。张韬也走过来看姚小洋的伤势，贺苳冲他竖了个拇指。张韬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擡手抹了把汗。他们都清楚，这一分的几个来回中每人都使了全力，这场比赛看来真的不会那么容易。

林淼拍拍手，再一次重复，“集中精神，别慌，稳一点。”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比分在一班和八班间来回跳，两支队伍一个领先，立马下一回合就被追平。看台上的声音也渐渐少了，所有观众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央，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林淼擡头又一次看了一眼他们的比分，24:23，八班领先。

再输一分，八班就要拿下第一局了。场上的一班队员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林淼在位置上站好，擡起左手，掌心向下，小幅度往下压了两下。沈言看见了，这是林淼让队员安心，不要着急。

这次还是八班发球。八班副攻这一次用了全力，球直直向着后排的姚小洋飞去。姚小洋也没躲，双膝分开重心下沉，尽力把球接了起来。但因为发球的力度太大，球高高弹起直接过网，八班二传喊了一声，准备组织下一次进攻。

“别急，”林淼趁球还没有飞回来喊了一声，此时贺苳和张韬在网前，姚小洋在后场，几人迅速移动脚步，紧盯着球的方向。八班的接应接球直接给了主攻，主攻擡手击球，因为跳起来稍慢了一步，没有配合好，只用指尖碰了下球。

因为离网很近，即使力度不大球仍然过网，贺苳站在四号位，立马改变姿势，从拦网变成接球，把球接起传给林淼。林淼擡头看着球的轨迹，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举起，就在所有人认为他要传球的时候，林淼往上一跳，右手划过一道弧线，直接扣球！

“啊，”不知看台上谁发出了一声惊呼，所有观众都捏了把汗，赵凡连呼吸都忘了，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上。八班的二传此时在后场，因为速度太快，拦网都集中在贺苳这边，林淼的球直直飞向八班的场地，根本无人拦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班要得分的时候，八班的自由人看球就要落地，来不及跑动，直接往旁边一跳，擡起手腕将将触到了球，让球弹起了一个小小的幅度。

就是这个小小的幅度给八班争取了时间，二传迅速接上，把球传给网前的主攻，发起了又一次进攻！

赵凡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沈言全身都几乎趴在看台栏杆上，掌心被汗浸得湿滑，在栏杆上留下一片印记。吴骏业已经察觉不到累了，大喊一声往场中跑了两步接球，这一球接得又准又好，直直飞向林淼，林淼横向传球给贺苳，贺苳跳起擡手扣球，八班的拦网已经跟上，球在副攻手上碰了一下，减弱了力度，前排的另一个主攻看准时机直接扣球，吴骏业刚才去接球还没来得及回位，被八班抓住了空缺，球在一班场地右后方落地。

25:23，一班输掉了第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