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2/2)
“答应了就要做到,”贺苳说得一本正经,“再说谁说没人,到处都是同学。”
“那上次复健的时候怎么就可以?”沈言还是不死心,“上次我们不就...”
“那是你走不动了,我不...你,你就偷懒了,”贺苳理由充分。
“所以复健的时候就可以?”沈言脑袋上的灯泡亮了一下,“那我们明天就去复健,每天都去,我每次都会‘走不动’的。”
“你,”贺苳无奈地叹口气,在沈言听来声音里没有半点不耐烦。沈言又不甘心道,“那你说,我们只是做同学,这样,”他擡起手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这样可以吗?”
“同学之间,不行吗?”贺苳也低下头看看握着的手,松开手指,“不行就算了。”
“哎哎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沈言急忙叫停,“可以可以,谁说同学就不能牵着手了。那...这样行吗?”沈言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两只手把贺苳的手握在掌中。
“这样,也行吧,”贺苳点点头,语气严肃,“我手冷,你帮我暖手。”
沈言偷偷笑了,他又擡起手捏捏贺苳的耳朵,“这样呢?”
“也...可以,”贺苳缩了缩肩膀,沈言上次就发现耳朵是贺苳的敏感部位,一摸他就会有点不自然。
“那,这样呢?”沈言松开贺苳,伸手揽住贺苳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拉了过来。他坐着轮椅比贺苳直接坐在草地上高,贺苳的头顶在他的耳侧。第一次这个角度抱着贺苳,沈言觉得很新奇,他凑到贺苳耳边悄声问,“这样可以吗?”
“这样...”贺苳迟疑了起来,沈言温热的呼吸让他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他的声音很低,“可以...吧。”
沈言笑得开怀,贺苳听见他硬忍着不发出笑声,但胸腔跟着震动,忍不住擡起手也搂住他的肩膀。见轻而易举就被反客为主,沈言也没挣扎,顺从地靠在贺苳肩膀上,“这样可以...”
“你们...这是在干嘛?”
突然出现的声音里透着惊讶,沈言和贺苳连忙分开,刚才闹得太投入,两人都没发现身边来了人。沈言赶紧坐直身体,转头向来人看去,是吴骏业震惊的脸。
“小言言...”吴骏业用力咽了下口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这是在...”
贺苳站起了身,沈言松开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他别声张,“嘘,别喊,过来。”
吴骏业迟疑着走近,眼里满是不敢相信,虽说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太过冲击,好在理智还在线,压低了说话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吴骏业眨眨眼,恍然大悟道,“林淼上次说你们俩在一起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沈言忍住扶额的举动,无奈点头,事到如今也不容不得他否认,“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发觉身边的贺苳也想开口,沈言眼神示意他别说话,他来安抚他的表哥。
吴骏业还是不太敢相信,转头又看向贺苳,见他也认真点了点头。吴骏业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许多但不知道从何开始,最后只是默默闭上了嘴,只剩眼神还在描述他的心情。
“还有谁知道?”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吴骏业先开了口,“榭哥知道吗?”
“没了,”沈言老实道,“就林淼和我哥,哦对,还有复健认识的玲玲姐,没别人了。”
“我就说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吴骏业后知后觉,“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清明,“去年年底,你们俩老是不说话,是不是就在吵架闹别扭?”
那个时候贺苳和他的确不太对,但沈言知道吴骏业此时的‘闹别扭’指的是什么,“没有,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是跨年的时候在一起的。”
“我...好吧,”吴骏业无语,其实他表弟没有故意瞒着他,明明早就告诉了他真相,但奈何自己神经太粗根本没明白,他就是想生气也没有理由。看着面前一坐一站的两人,他反应了一会,又一次发现了重点。
“我说,”吴骏业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你们...男生和男生之间也能谈恋爱吗?”
“能啊,”沈言擡头看了看贺苳,伸出手,贺苳自然地牵住他,“你看,”沈言向他展示,“为什么不行?”
危机似乎解除了,沈言心里松了口气,认真解释道,“你看,我们已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你现在知道了,”他小心打量着吴骏业,“对我们会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倒也没有,”吴骏业挠挠头,他心里不愿承认,之前见贺苳和他表弟走得近,他暗自吃了好长时间的醋,甚至在心里把贺苳树立成了自己的敌人。不过后来他发现贺苳为人实在不错,对他表弟也是真的很好,而且前段时间看沈言和贺苳疑似闹别扭以后不开心的样子,他也很着急,见他们和好,他着实松了口气。表弟的心理状态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上他和沈榭非常一致。
不得不说,沈言最近一个月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在日日补课的高三生中,他是唯一一个天天都在笑的人,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小太阳,也把这种开心传递给了周围的人。吴骏业知道,这都是贺苳的功劳,他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彰显表哥大义,“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非常开心,”沈言肯定地点头,偷偷捏了两下贺苳的手心,示意他们过关了,语气郑重,“你放心吧。”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默契的动作,吴骏业表示没眼看了,表弟的心已经完全被贺苳抓走了,他吐吐舌头,问,“榭哥呢,他什么态度?”
“他...没反对,”沈榭的确没反对,只是暂时不让他们在一起而已,不过细节不重要,沈言自觉隐瞒后半段,微笑地看着吴骏业。
人家的亲哥都不反对,吴骏业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听见身后有同学叫他加入战局,他对他们点点头,正转身要走,回头又看了看他们,对贺苳警告道,“那我也...不反对,不过,你不许欺负小言言哦。”
“他才没有欺负我,”沈言见不得贺苳被人说,立马道,“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你...”吴骏业语塞,仔细想想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得不承认沈言说得也有道理,见贺苳带着无奈看着沈言,虽然不同意但也默认的表情,只好对着自己的表弟道,“那你不许欺负贺...”想想又觉得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必须充分表示自己身为哥哥的开明,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那你不能太欺负他哦,要好好相处。”
走了两步,吴骏业又转回头,一副深明大义的可靠模样,“放心,同学那里我会帮你们保密的。”
“谢谢表哥,”沈言在轮椅上微微欠身,语气带着讨好,“你最好啦。”
充分被沈言拿捏的吴骏业果然不出所料地露出“舍我其谁”的表情,帅气地一撩并不存在的刘海,转身往游戏队伍那里去了。
“呼,”沈言松了口气,“还好,过关了。”
贺苳和他对视,两人都知道此时不适合再单独多待,这回是吴骏业,下一次还不知道是谁,赶紧也跟着吴骏业回到了人群中。
生日派对结束后,林淼再次跟大家道谢,大家各自回家。马上就要过年了,沈榭给李叔放了假回家,今天沈言已经跟他哥还有芳姨说好了,结束以后他会自己打车回去。
还有很多同学在,沈榭也没说什么,担心自己管得太多会让沈言被同学说。董樊安排着大家回家的行程,他开车带几个,剩下的同学自己组队,沈言和贺苳还有另外两个顺路的同学被安排到了一起。
“贺苳,你也住北边吗?”同车的女生奇怪道,“我记得你住在滨湖路啊。”
“我...”“他有笔记落在我那了,我又忘记给他带了,他去我们家拿一下,”沈言迅速想了个理由。其实他就是想和贺苳多待一会。
“哦,”女生有些不解,明明周一就又能见到了,什么笔记这么着急,不过学霸的世界她不懂,可能他们的境界就是没弄懂题目睡不着觉吧。
几人一路聊着天,先到了沈言家的小区。两人和同学道别后下了车。今天大家玩得很嗨,散场的时候都快十点了,临近过年,小区里不少人家都回家或者出去旅游了,一栋栋别墅都没有几户亮着灯。
沈言自己转着轮椅,时不时和贺苳聊聊天。看着地上自己和贺苳并排的影子,他觉得很有意思,招手让贺苳停下,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到他身后,在他腰侧比了两个“耶”。
贺苳配合地蹲下,沈言的手得以伸到他头顶,比了两个兔耳朵,还动了动手指,两只“耳朵”一晃一晃的。
“好了,天很晚了,”贺苳面对着沈言,紧了紧他羽绒服的拉链,“太冷了,赶紧回家吧。”
“好吧,”其实沈言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都这么晚了还拉着贺苳跟自己回家,等会贺苳还得自己再打车回去。贺苳明白沈言的意思,摸摸他的脸颊,触手都是凉的,“没关系,我看你进了家再走。”
小区门口到沈言家有一段路,贺苳担心路灯昏暗小区里又没人,沈言自己回去碰到什么危险,沈言心里暖暖的,也学着贺苳,整理了一下他外套上的兜帽,“好,我马上到了,回到家记得给我发微信。”
“今天没那个啥...”沈言想起湖边的场景,不满地撅嘴,退而求其次道,“那,能不能抱一下,抱一下总行了吧?”
这个点的小区里几乎没有行人,连保安都没有,周围一片安静,贺苳本想拒绝,他们就在沈言家门口,沈榭或者芳姨一开门就能看见,这里实在不合适。但看着沈言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又不忍心了,点点头道,“好。”
贺苳蹲在沈言面前,稍微直了直身子,被沈言张开双手抱了个满怀。沈言环住贺苳的肩膀,下巴靠在他的脖颈,像个小狗一样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点评道,“有股孜然味。”
贺苳失笑,也伸手环住他,今天烧烤的时候他站得近,还参与了好几轮烤肉环节,身上不免沾染了气味,正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大吼。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一声怒吼打破了小区里的宁静,像一根利刃划破天际,沈言转过头,不远处,沈父正站在路灯下,充满震惊与愤怒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