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1/2)
登门
“所以,在你心里,我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被人喜欢,是吗?”沈言狠狠盯着父亲,语气冰冷,“因为瘫痪,我就没有被人爱的权利,只是因为我家有利用价值所以别人才会喜欢我,是这个意思吗?”
“小言!够了,”沈榭摇摇头,对沈识雁语气重了些,“你走吧,爸,别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言,这和你的身体情况没关系,”来之前,沈识雁想了很多,虽然没想到对话被沈言听见,但他很快就恢复镇定,说着早就想好的话,“你还小,涉世未深,你不知道别人心里都在想什么。贺苳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家在宁溪混不下去,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而你背后又有你哥哥,咱们家正好能帮上他的忙,你能保证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接近你?你说他对你好,他那时候都不认识你,凭什么对你好?”
沈言重重喘着气,一时开不了口,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和贺苳之间的感情被父亲说得那么不堪。贺苳刚来时的孤僻隐忍,被别人议论冤枉时的步步退让和无奈接受,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贺苳永远都那么耐心细致,经历这么多还保持着一颗善良美好的心,这一切在父亲嘴里却成了有利可图,他停了半晌,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小言,我是说真的,你仔细想想...”
“你走,你走!”沈言忽然大吼起来,随手拿起床头的杯子向沈识雁砸过去,“我让你走,走啊!”
“小言!”沈榭上前抱住沈言,隔开他的视线,一边扭头对沈识雁道,“您赶紧走吧!”
沈识雁躲过砸过来的杯子,沈言情绪激动,床头的纸巾,水果,甚至床上的枕头全部扔了过来,不停地大吼着让他走。沈榭抱住沈言试图让他平静下来,沈言不断挣扎,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沈榭赶紧道,“好了小言,他走了,他走了啊,没事了。”
“哥,”半晌后,沈言停下动作,像全身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疲软下来,泪水湿了沈榭的衣摆。他把头埋在沈榭怀里,像是发泄一般大哭出声,“不是这样的,我和贺苳,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沈榭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贺苳是个很好的人,你们之间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对不对?我都知道,不要听他的。”
“我,我觉得很对不起贺苳,”沈言哭得脸都红了,抓着沈榭的胳膊像抱着海中浮木,“他那么好,为什么...之前他爸爸的事情没解决的时候,每一次他被人说我都会帮他澄清...”沈言想起跨年夜的晚上,贺苳在倒计时屏幕下方跟自己说的话,他说自己是一个保护他的小战士,忍不住又哭出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沈榭帮他把眼泪擦了,“放心小言,不要理会他的话,我都知道。”
夜深了,沈言在抽泣中睡了过去,沈榭叹了口气,收拾好以后打开房门,沈识雁还站在那里。
房门轻轻合上,沈榭盯着父亲半晌,暗自叹了口气,开口道,“您到底想干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乱吗?”
“是我搞的吗?”沈识雁下意识反驳,意识到这是医院,压低声音道,“先不说这个,小言怎么样了?”
“睡下了,哭着睡着了,”沈榭说,“您满意了?小言又病一场,脸色那么白,瘦的一把就能抱起来,这就是您希望看到的?”
“你不要刻意曲解我的意思,沈榭,”沈识雁正色道,“不是因为他和那个叫贺苳的谈恋爱,不是你明明知道还放任他们继续,我能和他吵起来吗?我愿意小言生病?我每次回来都是对他小心翼翼,他对我也是客客气气,”沈识雁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我们什么时候这样过?”
“您也知道是‘每次回来’,”沈榭说,“那时候走,您说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多说什么。只是小言身体本来就弱,心理问题根本没恢复,我不相信您不知道,为什么故意要刺激他?”
“我没有!”沈识雁刻意压着声音,但语气透着愤怒,“我再说一遍,天底下没有父母愿意看着自己儿子这样,且不说小言自己身体情况如何,那个贺苳,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信任他?他明摆着是有目的的接近小言,现在事情成了,他觉得咱们家还有利用价值,居然还和小言谈起了恋爱...”
“您何必这么揣测别人?”沈榭拧着眉,“他们之前经历了不少,也是真心的,小言每次和他在一起都很高兴。复健的事情也是因为有他,小言才终于积极面对,刚刚有了点效果,这几次复健还主动说要去。算了,我说服不了您,我只求您一件事,能不能不要再刺激他了,他真的受不了。”
沈识雁听出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赶他走了。他动动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后转过身,离开之前道,“行,你说让我走,我走。等小言出院了,告诉我一声。”
沈榭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疲惫让他有些眼花。捏捏眉心,沈榭转身进了病房,“啪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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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榭从家里带来了沈言的手机。第二天睡醒,沈言打开手机,消息“叮叮”响个不停。微信置顶的头像里,贺苳给他发了5条消息。
“醒了吗?”
“我到学校了。”
“生病了?”
“吃了药好好睡觉,我下了课去找你。”
“在家吗?”
估计是后来从沈榭那里知道了他住院并且没带手机的事,贺苳没有再发来。他往上划了划,两人的对话框从上到下长长一片,划到指尖有些疼了,都看不到头,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被父亲发现之前,他们在干什么?沈言仔细想了想,对了,是林淼过生日,贺苳送他回家,被沈父撞了个正着。
林淼生日距离现在没有几天,可那天的记忆好像很遥远。沈言回忆起那个晚上,贺苳的脸上脏了,他蹲下来让自己擦,两人在湖边的暗处笑闹拥抱,结束后一起回家...
真后悔,真不该让贺苳送自己回来,更不该在家门口贪心他的拥抱,沈言侧着身躺着,紧紧握着手机。那时让贺苳回家就好了,或者就算送他回来,也不该提那样的要求,这样哪怕被父亲看见同学送自己回家,也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父亲会感谢他,可能还会让他来家里坐坐。这样贺苳就不会被父亲这么对待,更不会...
更不会听见那些事,那些他最不想提起的事。
都怪自己。沈言失神地想着,为什么自己的要求总是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上一次,他因为一条红裙子失去了母亲,这次又因为一个拥抱,是不是连贺苳也要失去了?
眼眶有些酸,他揉揉眼睛,退出去看其他的消息。林淼和吴骏业知道他请假了,纷纷问他的情况。昨天中午吴骏业还给他发了条语音,“小言言你怎么样了,榭哥说你住院了,好点了吗?今天发了好几张卷子,我交给贺苳了啊,他说晚上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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