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情意起(2/2)
“这传消息的人胆大心细,将字写在命纸上,这样一来既可以完美融入画心,不被发现,又可以杜绝这画落入他人之手,发现他们真正的目的,就算有人像我们这般发现了猫腻,不懂洗揭补全,也很容易毁了整张画,也就看不清这上面写的什么了”
“夫人的意思是,这传消息的人也懂你这行?”,无生站在旁边,让出一缕光,被揭开两层的画顿时就显得轻薄了很多
沈时卿拿起一根粗麻布,浸了一些水后又扭干,覆在画上,等画纸都被打湿后,又用食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揉搓左上一角
“也不一定,会装裱画的人也能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揭画的人一定是懂字画修复的人,毕竟不管是损坏了画心,还是揭坏了命纸,对他们来说都是失败的”。
沈时卿不再说话,低头专心揉搓着命纸,这画的四周倒是好揭开,掌握力度也能轻松撕开一大块。
可越到中间,难度越大,一不小心就能毁了画心,要想完整的揭开命纸,保留上面的信息,就必须非常仔细
她拿着铜质镊,配合食指小心揭开,这画的尺寸还有大,害的她一上午没直起腰。
简单吃过午饭后,她又坐在凳子上揭纸,这一天过去了,才揭了一半还不到,而这字又是写在画中心的,沈时卿一有空闲了就忍不住暗骂这写字的人
她聚精会神盯着纸和手指,指腹轻轻揉搓了不下上百次,已经快被搓掉一层皮了,还有些轻微发疼,但又不敢用力,生怕多搓一点坏了画心
光线逐渐消失,沈时卿毫无察觉,只是离画越来越近,整个头几乎快埋在画里了,眼睛也越来越发涩
终于,她用镊子解解开了第一字,她克制住兴奋,轻轻将揭下的碎纸放在一片,然后才擡头,竟然都这么晚了,难怪自己总觉得看不清。
她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又搜刮了房中的所有的油灯,将它们放在自己周围,书案旁又亮起来
夜晚容易起风,沈时卿特意关了窗户,重新坐下,准备拿起镊子继续再揭一会儿
顾息野处理完公事后,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发现自己房中还亮着油灯,不禁蹙眉,他想了想,还是走出书房,跨进自己的房间。
沈时卿的影子被斜拽在墙上,许久都没擡头。顾息野轻咳一声,惊动了她,她回头对上他淡然的目光,一瞬间有些脸红
“王爷,你怎么来了?”,她嘴上说着,却并未起身,转而又低头去夹取那带字的碎片
顾息野见她周围放着不下十盏油灯,被火包围,走过去移开一些说道:“你回去吧,明日再来”
沈时卿仿若没听见,缓了几次呼吸后才直起腰,有些不满他的做法:“王爷,你看这些字,已经出来了一些”
她轻手轻脚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张宣纸,宣纸上竖排着一些黑漆漆的,像碎纸屑
顾息野接过那木盘,走到桌旁,看着那几个“劵书”、“往来”、“俞”、“橡木”、几个字,脸色黑沉
橡木?俞?这是什么意思?
顾息野盯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沈时卿走来,坐在旁边看着那些字,又看着他神色严肃,安慰道:
“最多明日,我就能揭开那层命纸,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顾息野用手指捏起一张,看着沈时卿问道:“这些字能拼在一起吗?”
沈时卿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还要自己干这份活儿吧?她眼神快速闪躲,不愿意接话
顾息野明了她的意思,一本正经说道:“这些字可是出自你手被揭下来的,自然是要你接回去,旁人可没这个本事”
沈时卿怒瞪着他,知道他是一个狡诈的人,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些耍无赖,“王爷,你当初可没说还有这事”
顾息野挑眉,直勾勾看着她,不知为何,她每次生气跳脚总会让自己心情愉悦一些。
“现在说了也不迟”。
沈时卿不想和他拉扯,准备起身往外走,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却没想到顾息野眼疾手快,提前站起来拦住她。
两人站的很近,他身上的沉香味钻入沈时卿鼻腔,淡淡的,带着一些药香
顾息野不准她走,对着那朱红案子颔首:“我的书案都交给你折腾了,难道你不付出点什么?”
沈时卿震惊他的厚颜无耻,指着那案子说:“我这不是为了王爷你才刷漆的吗?否则我哪里会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儿,像关禁闭一样,坐在那里一整天不动”
沈时卿忿忿,哀怨地盯着他,忽然肚子里传来两声咕噜,一股手脚发软的饿劲儿袭来,顾息野戏谑地低眸瞧她
声音有浅浅的笑意:“饿了?”
沈时卿推开他,强忍尴尬,装作毫不在意道:“累了一整日,当然是饿了”
顾息野勾了勾唇,笑意淡若清风,眉眼多出几分柔软,上前一步拉着她去院子里坐好:“正好我也饿了,陪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