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2/2）

御书房外，腥臭味更浓烈，死了不少禁军，仰躺或趴在白玉台阶上

顾息野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么高高在上的身影，身上的玄衣被血色浸染泛出幽暗的冷光。

顾裔高立于殿中，瞧见他来并不意外，不屑俯视他，“今夜谁给我杀了他，谁便是下一个禁军首领！”

他的话犹如一道催命符，立即便有更迅猛的箭势刺破夜色，落在顾息野脚边，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那银光划破顾息野眼前的黑，他猛然跃起，敏捷躲避这波箭雨，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他长刀挥舞，将几支逼近的冷箭击落在地，衣袖被划出一道裂口，箭气刺伤了他的手臂。

顾息野运气提刀，飞身跃起斩断漫天的箭雨，无人能看清他的身影，下一片银光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顾裔浑身发麻，看着即将逼近自己面前的顾息野，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不，不可能”，他被顾息野强劲的气势逼倒在地，脖子吃力的架着那把弯刀

“陛下在何处？”，顾息野冷冷睥睨他。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一片，隐约可见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哈哈哈，我的人来了，你们就等死吧！”顾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激动道。

顾息野怜悯地看他，“你的人在进城前就已经被我杀了，等死的人应该是你”

话音落，顾息野的铁骑便冲了进来，殿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顾裔的箭固然是神兵利器，可只能远攻，一旦被接近到了身边，便是死路一条。

顾息野擦干净刀上的血，单手拽着顾裔进御书房中，王公公的尸体倒在墙边，还有满地散落的书籍和字画

文帝奄奄一息躺在长榻上，双眼浑浊暗沉，一副将死之相。

“陛下”，顾息野走近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文帝擡着沉重的眼皮，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气的一阵剧烈的咳嗽，“逆，逆子”，他擡起手想打顾裔，却只是手指弯了弯

顾裔阴测测笑起来，“父皇，看来儿臣的黄泉路要你陪着我一起走了”

顾息野点住文帝的xue位，拖延了一些时间，“陛下，宫中叛贼已除，你可放心了”。

看着文帝的模样，他内心无半分的波澜，比死水还沉静

“安儿，替朕杀了他，杀了这个逆子”，文帝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依旧起不来，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孩童，他抓住顾息野的手腕虚弱命令道。

顾息野低眉看着那手，有些陌生，安儿是他的小名，只有在他幼时，文帝还是他父皇时，才听他这样叫过自己，而现在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名字也刺痛了顾裔的眼睛，他闭上眼，眼角落出一滴泪，冷冷打断两人说道，“父皇莫装父子情深了，若是真爱他，又怎么会杀了他母妃？让他和我一样成为一个孤儿？”

顾息野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咽下转瞬即逝的亲情，阴冷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顾裔看着他，装作说漏嘴一般惊慌，可眼底和唇上却是满满的讥讽，“其实父皇最爱的孩子应该是你吧，若不是你母妃与范国公有染，否则你早就是太子了，又何必去边关受苦那么些年呢？”

顾息野身形僵滞，眼中腾起熊熊怒火，侧脸紧绷似乎快要将牙咬碎一般

顾裔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心中更加畅快得意，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对了，我一直好奇，小祀他究竟是不是皇子，还是你母妃与那范国公生的......”

他话没说完，闷哼一声，胸口被刺进了一把刀，顾息野脸色森冷，声音如同被割裂一般低沉，

“既是反贼，就该当死罪，本王现在就替天行道，亲自送你下了地狱！”

顾裔看着自己胸前汩汩往外流动的鲜血，双眼凸起，惊愕地看着他，“你竟敢，杀我”

顾息野抽出刀的一瞬，他轰然倒地，痉挛了几下，那张极阴柔的脸上被沾满了血液，像盛开的艳丽的妖花。

文帝痛苦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逐渐混乱，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忽然他坐了起来，拉着顾息野的手腕，仔细端详他，好似时光倒流回二十年前般

“安儿，你最像我，你定是我的亲儿子”。

顾息野平静的心，宛如奔涌的洪水，激起数尺高的愤怒的浪潮，他按着文帝的双肩，咆哮问道，“我母妃和小祀究竟怎么死的！你说！”

文帝听不见他的怒吼，只是看着他，痴呆地重复低喃，“安儿，我怕，我怕你不是我亲儿子，朕的江山不可交给外人，不可交，我替你牵制着老七，你不要辜负了朕期望啊”

他费力地笑了笑，缓慢地擡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最终停在了顾息野的脸上，“安儿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微弱，已是强弩之末，可眼中却带着一丝安慰，然而最后一点光很快黯淡下来

他的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手也无力地垂落，胸膛轻微起伏几下后，最终垂落两侧。

顾息野失去冷静，颤抖着摇晃他的身体，带着哀求道，“你不能死，我母亲究竟是不是你杀，你说话啊！”

文帝的身体逐渐冰凉僵硬，顾息野眼角氤出点点红色，他愣在原地许久，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张苍老发灰的脸。

御书房外，有风吹落了树叶，文帝驾崩的消息被带到各个角落，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巨大的悲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