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2/2）

她觉得，韩箴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了。

多看看眼前人，是他对她的祝福吗？还是作为哥哥对她的叮嘱？

她不懂。也不愿再花费心思去想了。

“是吗？可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她自言自语地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但韩箴听见了。

那时韩箴以为，即便已经过去一年，她还是放不下梁竞舟这个人。

那么去年春末在江边游轮上，那个扰人心神的吻，又算什么呢？

或许她对此根本没有印象。

又或许，她对他的那点好感，早已被那个叫做梁竞舟的人取代了。

那时候，他在等她成年，总想着等她上了大学，学业稳定下来后再去见她，与她表明心意。所以一日日克制，一天天煎熬着。

却不想再回来时，她心里已经记挂着其他人。

他有些悲观的想：他们之间就是在那个时候错过的，她不会再喜欢他了。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碾了一道，碎了个稀巴烂。他却还得故作镇定，低头看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下半年什么时候开学？”

“2月20号。”

“挺好，还能留在南茵过完元宵节。”

“那你呢？你会留下来过元宵吗？”她问。

“不太确定。如果学校那边提前开放实验室，我应该也会提前返校去跟项目。”

“喔。”

二楼书房里，韩爸爸正在写毛笔字。

他将写好的几副对联放在一旁晾干，喻卿正好过来，背着手站在丈夫身边，细细欣赏一番。过后，她亲自挑选了一副自己喜欢的对联，准备贴在家门口，图个喜气。

喻卿从柜子里拿了浆糊，哼着歌往楼下走，余光瞥见坐在窗边发呆的舒苡言，笑着招呼她过来：“言言，你来帮阿姨调一下浆糊好不好？”

“好的阿姨。”舒苡言一向好脾气，自然不会拒绝。

不料韩箴也跟了过来，对喻卿说：“妈，要不还是我来吧。”

舒苡言明白他的意思。韩箴大概觉得她是客人，这么支使她干活儿不太好，所以才想出手帮她。

喻卿却嫌他碍事：“去去去，你去书房给你爸帮忙，帮他研墨去。我想和言言单独待一会儿，你别老过来打岔！”

“……好吧。”韩箴算是看出来了，他老妈是无时不刻想过一把女儿瘾，她对舒苡言的喜欢都写在脸上了，根本掩饰不住。

喻卿对舒苡言热情，却也温柔亲和。她耐心教她调浆糊，还帮她挽起袖子和头发，这样的亲密举动让舒苡言受宠若惊。

“谢谢阿姨。”

喻卿摇摇头冲她笑：“谢什么呀，你能来帮阿姨的忙，陪阿姨说说话聊聊天，阿姨已经很开心了！”

舒苡言是极其明显的社恐型人格，但她并不排斥喻卿。喻卿对她实在太过温柔，挑起的话题也并不越界，譬如“适不适应大学生活”、“功课跟不跟得上”、“受不受得了滨城的冬天”、“以后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打算”等等话题。

都是一些长辈对晚辈的正常关心，没有任何的架子和摆谱。

舒苡言总算明白过来，韩箴身上柔软的一面，以及他的好教养究竟是随了谁。

父亲儒雅斯文，母亲温柔体贴，而他恰好中和了父母身上的所有优点，甚至有那么点儿青出于蓝的意思。

这样幸福和谐的家庭，实在让人心生羡慕。

和完浆糊，喻卿正准备往对联上涂抹，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在壁柜里翻翻找找许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她皱着眉头东翻西找，舒苡言主动问道：“阿姨，您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哪儿去了呢……”喻卿敲了敲脑袋，忽然有了头绪，“言言，二楼储物室的壁柜里有一沓金箔纸，就在进门第一扇柜子里，你能帮阿姨取一下吗？”

“好啊，没问题。”舒苡言很乐意替她分忧，转身往楼上走。

“储物室……”舒苡言根据喻卿的描述找到了储物间，擡脚迈进去，手掌在墙壁上摸索，一时找不到吸顶灯的开关在哪里。

她想着反正也知道位置，就不再浪费时间找灯，借着外面的光亮摸到壁橱的第一扇柜门。用手探了探，很快便摸到一卷金箔纸。

“苡言，你在找东西吗？”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舒苡言被吓了一跳，脚底打滑险些摔倒。

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寻找支点，却被身后的人稳稳扶住。

韩箴搀着她，掌心扼住她的手腕，声音从她头顶飘过：“小心。”

“谢谢。”舒苡言松了口气，擡头看向对面的人，他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韩箴并未松手，微弱光亮下他的瞳色依然澄澈透亮，是好看的浅棕色。却不同以往的温柔沉静，反而透露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舒苡言怔然望着他，下一秒，手心复上一层温热……

韩箴靠近她一步，略略低下头，呼吸喷洒在她耳廓。

黑暗中，他翻转掌心，轻轻扣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