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2)
这下舒苡言更加惊恐,下意识捂住嘴巴。
云杉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背心,白皙的脖颈和手臂暴露在外t。她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有吻痕,有牙印,有勒痕,还有被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抽打过的痕迹,看起来极其刺目,叫人不寒而栗。
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舒苡言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拿过云杉手里的外套,颤抖着双手帮她把外套披上,遮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紧接着问她:“是你男朋友干的?”
云杉低着头不说话,眼泪顺着眼眶落下来,一颗颗砸在衣服布料上。
舒苡言咬了咬唇,拉开包包拉链翻找手机,内心愈发慌乱:“手机呢?我手机去哪了?”
“你干什么?”云杉懵然问道。
“当然是要报警了!”舒苡言简直替她着急。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不报警解决,一味地哭有什么用?等着渣男回来继续虐待她吗?
听闻舒苡言要报警,云杉立马慌了神:“不行,不能报警!”她伸手阻止她,“苡言,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舒苡言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云杉,你这是被虐待被欺负了!你难道要一直放任着那个人渣对你为所欲为吗?”
云杉吸了吸鼻子,眼泪断断续续往下掉,眼睛红得不像话。她觉得那些事情太过难以启齿,支支吾吾许久才说出原因:“苡言,不能报警,因为他那里有很多关于我的……不好的照片。”
“他说过了,只要我敢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他就会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发到我们学校的官方邮箱,让我丢人现眼,让我没脸见人……”
“照片?”虽然早已料想到梁沛东不是什么好人,但舒苡言还是大为震惊,她嘴唇颤了颤,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他拍了照片?”
提起那些旧事,云杉忽地呼吸急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害怕不像装的。舒苡言帮她把外衣穿好,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手掌轻抚她的脊背,试图帮她缓解紧张情绪:“你要是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咱们报警处理,总比站在这里掉眼泪干着急的好……”
“苡言。”云杉募地开口,将她打断,一双清澈的眼此刻已布满血丝,看起来可怜又可怖,“其实梁沛东他……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
话说到这里,虽隐晦,却已相当明了。
舒苡言瞬间明白过来,云杉是被梁沛东欺负了。她和梁沛东不是自由恋爱,也不是自愿搬出来与他同居。
她是被梁沛东逼迫的。
“所以,你之前拿我的东西挂到网上去卖,是被他逼迫的吧?”舒苡言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保有一个思路清晰的头脑。
她大胆猜测:“是他在外面欠了别人钱,还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主意,要你帮他还债?”
云杉擡起头看着舒苡言,眼中的恐惧转变为诧异。许久,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是,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云杉始终不愿回忆起那段过往。那段绝望与恐惧并存的日子,注定是她一辈子无法摆脱的阴影,和耻辱。
云杉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暑假认识了梁沛东。那时她去到一家健身房兼职发传单,梁沛东就在那里当健身教练。
是在一天晚上,健身房的同事们一起聚餐,云杉也去了。那晚她被同事灌了酒,意识昏沉,等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那个人就是梁沛东。
云杉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起那天的遭遇。她被梁沛东以床照威胁,让她做他的女朋友。梁沛东还借此警告她,若是敢无缘无故消失,或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便把这些照片散播出去,让她没脸见人。
云杉虽然家境一般,却也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她心性单纯,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在此之后,梁沛东便时常约她出去,用各种方式强迫她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更加深入地了解梁沛东之后,云杉才发现他这个人嗜赌成瘾,健身教练也只是他给自己包装的一件外衣。梁沛东总是以各种理由找云杉借钱,若是她拿不出钱给来,梁沛东便对她动辄打骂,甚至是更加过分的羞辱。
云杉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做出的暑假留在滨城打工的决定,会让自己深陷水火之中。她无数次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进那家健身房,又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聚餐,被他们灌得烂醉,又让梁沛东那个垃圾有机可乘。
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最恐怖的三个月,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想过轻生,因为她深知父母养育她的辛苦和不易。她得好好活下去,她要努力练琴,努力完成自己的梦想,她想成为父母的骄傲,让县城里那些从小瞧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她把恐惧深藏于心底,不敢告诉任何人,同时也放任了梁沛东对她肆无忌惮的伤害和羞辱。而她也逐渐失去了还击之力,渐渐无力回天。
听完云杉的描述,舒苡言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人凿出一个大洞,冷风嗖嗖灌进来,刺骨的寒意裹挟全身。
她静下来思考了会儿,内心的想法与念头愈发坚定:“云杉我告诉你,你必须报警。如果你有所顾虑,那我陪着你一起去,总之你不能放过那个畜生。”
“可是我怕……我怕他报复我。”云杉说出心头的顾虑。
舒苡言快被她急死了:“难道你想被这样一个人渣纠缠一辈子吗?你越是软弱,他就越是不会放过你,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你让我想想,你再让我想想好不好?”云杉拉住她的手腕,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得想办法拿到他赌博欠债的证据,我得想办法……”
“他的欠条,借据,平日里你给他转账的记录,你那里都有吗?”舒苡言平静下来问她。
“借条什么的,我可以回去找找。转账记录,微信里都有,应该还在的。”
“那就好办了。”提心吊胆许久,舒苡言此刻终于缓了口气,放低声音说道,“你回去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凭证类、单据类的存证越多越好。证据越充分,对我们来说就越有利,你摆脱他也就更容易些。”
云杉有些佩服舒苡言的临危不乱,以及她无论何时都能够保持思路清晰的大脑。
云杉擦干眼泪,将外套穿好,遮盖住身上那些骇人的痕迹。
她平复好心情,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对舒苡言说:“我现在就回家收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