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1/2)
相亲
舒苡言觉得自己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自持的。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任性和荒唐之举,大都发生在醉酒之后。
诸如此刻,借着醉意,她紧握着身边那只t修长匀称的手,将那人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伴着这份暌违已久的安全感满足地睡去。
然而这一觉仍睡得不够安稳,她断断续续的做了许多梦。醒来发现卧室的窗帘大开着,外面已经天光泛亮了。
舒苡言有个毛病,便是喝醉后不论做过什么荒唐事,说过怎样过分的话,第二天醒来后都会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譬如现在,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换了睡衣,又躺进被子里沉沉睡去的。潜意识里认为,应该是沈清羽把她送了回来,又把她哄睡了才离开。
直到她把搭在客厅沙发上的外衣拿起来,凑近闻了闻,大衣上附着着一股清淡凛冽的气息,无比熟悉。
她手上的动作僵住。停顿几秒,拿起手机给沈清羽发信息:【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沈清羽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想起昨晚韩箴交代她的话,内心纠结许久,回复道:【是啊。怎么了?】
舒苡言原是打算说出内心的疑问,噼里啪啦打出一行字,想了想,又逐字删去:【没什么。】
她内心已然有了答案,便不再追问。
既然他刻意隐瞒,不希望她知晓,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简单给自己弄了点早饭,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舒苡言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准备继续回屋躺着,刚起身就接到林伊岚的电话。
她眉头蹙了蹙,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似乎还有脚步声,林伊岚开口,语气没什么温度:“以恩的美术班下星期就要开课了,你记得按时把妹妹的报名费缴上。”
舒苡言踩着拖鞋回到卧室,“嗯”了一声,算是应下。“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我和你夏叔叔要临时回趟美国,周五下午走。到时候你把以恩接过去,让她在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林伊岚说得理所当然,舒苡言却有些烦躁:“你们怎么又要回美国?我要工作,没时间照顾以恩,你请个住家保姆吧。”
“请保姆我能放心吗,万一照顾不好以恩怎么办?”林伊岚忽地放大了声量,话语间带着责备,“再说了,以恩白天都待在学校,也就是晚上去你那里吃顿饭睡个觉而已,她是你亲妹妹,你花点时间陪陪她怎么了?”
她被林伊岚絮叨得心烦,不想再费口舌与她争执,便应下来:“我知道了,周五我去接她。还有事吗?”
“有。”林伊岚清了清嗓子,似乎接下来要讲的话才是重点。“那个叫做莫成杰的男孩,你昨天在饭局上见到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莫成杰,就是你夏叔叔托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伙子老早就中意你了,经常去看你们乐团的演奏会,还自称是你的粉丝呢。”说到这里,林伊岚忽然有些激动:“最重要的是,莫成杰是气象局副局长的侄子,本科毕业就在局里工作了,领先旁人一大截呢!依我看呐,往后定然前途无量。”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舒苡言面无表情地问。
“怎么叫没关系?”林伊岚对她的态度感道不满,“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参加昨晚的聚餐?还不是因为人家局长侄子看上你了!”
“看上我?”舒苡言不满她的用词。她是个人,又不是货架上待人挑选的商品。
“他看上我,我就要上赶着去讨好他吗?”
她长舒一口气,有些烦躁地说:“我不想相亲,也不想去见他。”
电话那头,林伊岚忽地沉默了。过了半晌,轻笑一声:“苡言,妈妈想问问你,你究竟在清高什么?”
“你谈个靠谱点的对象,将来对你夏叔叔公司在南茵的业务发展也有助益,我们一家人都能过得轻松一点。”
“你在做出这些自私的决定前,能不能为家里考虑考虑?”
“你以为当个乐团首席就了不起了吗?你知不知道在那些从政从商的人眼里是怎样看待你们这份职业的?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越说越离谱,舒苡言听不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伊岚自然不肯罢休,间隔几秒,再次打过来。
舒苡言直接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丢在一旁充电,不再理会。
这几年,舒苡言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独立,可以不再依靠任何人,逐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但林伊岚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她好不容易重铸起来的自信重新碾碎,让她再度陷入自我怀疑。
说起来,林伊岚是在一年前搬回国内生活的。
这些年夏文韬的生意日渐壮大,老早便计划着回国设立分公司,只是中间的流程太过繁琐,劳心费神,直到去年才彻底落实。待公司事宜全权处理好后,他们便举家搬回了南茵,美国总部则交由夏文韬的堂兄负责。
回国后,夫妻俩依旧很忙。有时候无暇顾及夏以恩,便会把小姑娘送到舒苡言这里让她帮忙照看几日。
舒苡言自然不满,也多次拒绝,但林伊岚的原话是:“这就是你的原生家庭,你这辈子都甩不掉的血缘亲情。妈妈养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也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人这一生能够靠得住的亲人朋友并不多,究竟要不要舍弃这份亲情,你自己看着办。”
想到这里,舒苡言冷不丁发出一声嗤笑。
林伊岚是懂得如何拿捏她的命脉的。
于她而言,心软永远是她最大的弱点,她有太多舍弃不下的东西,亲缘关系便是其中一部分。
哪怕是为数不多的一点点温情,她也始终割舍不下。
她就是这么嘴硬心软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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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点。毕年又打电话过来,再次提醒她别忘了晚上的相亲。
舒苡言洗了把脸,穿着一身休闲装,随便套了件大衣就出门了。
五点四十分,舒苡言出现在约定好的地点。她刻意迟到了十分钟,想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推门进入餐厅,莫成杰果然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他身边还坐着一位较为年长的女性,自称是为他们牵线搭桥的介绍人。舒苡言听见莫成杰喊她“邵姨”。
舒苡言在他们对面坐下,礼貌与对方打了招呼。期间她的话很少,基本是对方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彼此交换过信息后,饭菜也恰好上了桌。
莫成杰默默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从前他看过爱乐之声乐团的电视采访,一眼便注意到站在角落里默默无言的她。
面对镜头,她毫不争抢,笑得温雅从容,中规中矩。可轮到她单人采访的时候,又表现得大方得体,毫不怯场。
莫成杰以为她是职场女强人那一挂,不好掌控。没想到私下里却是内敛沉闷的个性。
话少,沉默,惜字如金。
这样的女孩,不招摇、不节外生枝,很适合成为一个听话的妻子、贤惠顾家的贤内助。
“舒小姐,在我看来,我们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莫成杰拿起水壶,给她杯子添水,自顾自地开口,“日后我们若是结了婚,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天南地北的赶场演出,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就好。”
舒苡言正要拿起杯子喝水,闻言表情微微凝滞:“是吗?”
她唇角上扬,皮笑肉不笑:“但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呢。”
见她表情骤然冷下来,莫成杰干笑一声,找补道:“你别想多啊,我就顺口那么一说。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婚后你想出来工作,我也没意见,都依你。”
待他说完,舒苡言垂下眼,差点笑出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吗?
她思绪放空,手指揪着搭在腿上的餐布玩,内心期盼着这顿饭能快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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