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2)
第78章
“所以你本来的名字不是潘?”
阿玛拉收剑后擡眼看向小满,也就背对着墙壁坍塌后倾泻进来的月光。
他的视线落到几乎包覆全身的坚实甲胄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又怎么样。”
小满看着他在夜风中拂动的空荡袖摆,并没像阿玛拉那样放下戒备,依然保持着武装,甚至蓝焰又重新凝成长枪形状,指向了不久前才刀剑相向过的这个人。
“你受了伤……但要是还想把我关起来,恕难从命。”她说。
两个脾气硬得相差无几的家伙碰到一块,是很难造出台阶来的。哪怕阿玛拉年长二十余岁,可圣堂之剑也是从不知道什么叫低头屈就的那类人。
最后还是披着花边睡袍的教士赶来试图从中说和,才艰难地把这两尊神从破烂透风的废墟区域请到其他尚且完好的房间里歇息。
“她是您带回来的,不论羁押还是招待,就只有您能胜任了。”教士殷切地陪着笑。
阿玛拉听着神色一滞,或许是想到之前的重重关押之下还有某些人跑来劫囚,而且险些成功,便也就此认可了把他和小满放在一块的安排。
在恢复自由之后小满必然不可能再同意戴那些禁魔的镣铐,她随便示意了一下,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套衣服来,到隔壁重新换上,借修女晚祷用的水盆顺便擦了擦脸。
因为这是别人的地盘,小满没有多磨蹭,她出来时还在伸手简单整理头发。
仍有些湿意的灰黑色发梢掠过像刻刀与墨料共同缔造出的明晰轮廓和受过伤更显苍白的皮肤,又被拨向后面,其中长度足够的那些在脑后扎成了一撮比手指稍长的小辫。
当她以这副模样掀开帘子重新回到圣堂之剑的视线范围,那名年纪尚轻的修女很快说道:
“哎呀,我再去取些食物来好了,记得晚餐还有半锅菜汤、夕塔家族送来的餐食里有烩肉、储藏室里有一筐新做了粗盐烤的麦饼……您还想吃哪些?”
明明片刻前她在阿玛拉面前还表现得万分拘谨小心,就像学生看着当面检查作业的班主任。
小满见阿玛拉沉默地坐着,没有因为修女稍嫌活泼的举动就出言苛责,便对她说:“有汤就足够了,谢谢。”
自然出现的盔甲已经随着心念散去,或许是想到了一身黑白相间的阿玛拉,小满在换衣服时难得挑出一套有些颜色的,没再穿得像是要和他做同路人。
大片暗红被只与黑色有些许区别的深蓝色斜斜划分成多组,同样不饱和的银作为边沿和纹饰。这一身穿在只有十七岁的女孩身上也庄重莫名。
当初在裁缝店中,小满会爽快收下龙的赠礼,也是因为他让人准备的这些衣服无论深色还是浅色,全部很便于行动,也不算太张扬。除了用料和设计看得出必然造价不菲以外,是她完全能够接受而且比较喜欢的款式。
她虽然确定阿玛拉是绝对的善人,却并不想把老师赠予的治疗药剂分给他,便只是坦坦荡荡地在离阿玛拉最远的那把椅子坐下,一言不发。
倘或是在刑讯逼供,阿玛拉这样的人物恐怕有很多办法或者说经验用以施压让囚犯开口。
但她现在行动自如,所以只要还忌惮着她的破坏力,不想让城中的其他人遭受无妄之灾,阿玛拉就没办法让她说些什么。
小满很清楚这些。
她本就直觉敏锐,又已经和很多聪明人打过交道,利害关系和对方会投鼠忌器的事物还是能明白的。
“你刚才是在帮我。我至少会为了这件事向你道谢。”
在修女带着食物回来前,将剑横在膝上的中年翼族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你也在保护我。扯平了。”
小满略微擡了擡眉毛,再次修改心中对阿玛拉的印象——非常古板,自以为是的决定别人走哪一种人生道路才正确无罪,但从他会直接承认这件事来看,他本人似乎也不是很傲慢狂妄。
又是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小满想到曾经老师对她的评价。
可是她要负起照顾妈妈的责任,要在危险的外面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没有长出那些细腻的心思是很正常的,阿玛拉又怎么会是这样?
他应该和艾利瑞特娜一样,权力、财富与美对于他们尽皆唾手可得,然而艾利瑞特娜或许是最会爱她自己的人,眼前的翼族却恰恰相反。
“不论是你或是别的罪犯,都不该死在那种怪物手里。”
阿玛拉脸上写明了这就是他的真实意思,硬邦邦地说。
显然当时面对涅菩的不管是谁,他一样会上前挡在她与怪物中间。
“你叫他t怪物。所以你知道他是什么?”小满因为这话,重新记起方才噩梦似的完全不真实的一段画面。
但对着那副第一眼便熟悉涌上心头的轮廓、那双曾经仰首注视过无数遍的眼睛,她不能不在触目惊心以后,额外多在意一些,并且反反复复去回想那张脸。
“我不知道。”阿玛拉说着,眉间显出一道凝重的沟壑,“他……强到不可思议,而且非常狡猾,即使对基诺与芙罗拉造成过破坏,但让王室至今没有决定该如何对待他。”
“目前他对贵族和主动拦路以外的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但除了你,你们。因为他在向所有城邦索要祭品,祭品就是残缺者的心脏。”
银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小满,在烛火与眉弓构成的阴影下竟显得忧虑起来:
“在青铜的遭遇下,贵族的确在暗中搜集藏在人群中的残缺者,以安抚那怪物。但顺从于暴力之后,迎来的一定会是更深的阴谋。”
“——所以我绝不会让你被他带走。”
他的手静滞地按在膝上剑身正中,神情异样凝重,宣誓般沉声说道。
小满认出那是一把很寻常的军用制式的长剑,而上一柄正是交手中被她弄断的。
……原来那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吗。但他知道我的名字……深夜前来拆毁囚困我的监牢,还很熟悉似的对我说话。
小满默然垂下目光,心情很复杂地没有去应答这份沉重的有关保护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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