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焙鸡与惨离别(2/2)
草支头加盐后快速翻炒,柳依依往热气腾腾的菜里加了糟烧,瞬间热气翻腾的更厉害了。
“轰”一声卷起一堆云烟,这就是酒炝草头的灵魂,加糟烧比黄酒更香。
草支头不宜久煮,柳依依在它还没煮老之前将它们装好了盘。
“今晚吃什么呀?”这回是叶知书来问,倒是比红姨娘问的早。
叶府的这帮人,只要是知道当天叶蓁蓁下厨,到点就会来伙房问“吃什么”。
“炉焙鸡,芹菜炒香干,酒炝草支头,清炖羊肉汤,还有我立马要炒的荠菜年糕。”
“好,我去取惠泉酒来,咱们今晚喝这个。”
叶蓁蓁洗了几条年糕切片,先炒荠菜,再放年糕,出锅前撒点盐。
柳依依先尝了一块,年糕很烫她啥也没说,尽点头了,还竖起了大拇哥儿。看懂了她的意思,一盘荠菜年糕出锅了。
年糕得趁热吃,一伙人先吃了荠菜年糕。
“荠菜清香,年糕软糯,简直天作之合!”叶知书感叹道。
待年糕见了底,羊肉才炖好上锅。
叶蓁蓁在羊肉汤里放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材,称它为药膳都不为过,刚掀开盖子香味便飘进了鼻子。
虞兰更喜欢吃炉焙鸡和草支头。
“蓁蓁炉焙鸡的火候掌握的越发好了,鸡肉炖入味了又不老,醋和酒的味道也刚刚好。草支头炒的也好,酒香可太好闻了!”
“草支头是柳依依炒的,那丫头跟老王学的。”
“依依也进益了,要不是她得跟着你去京城,留在月下楼学厨也极好。”
“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依依比起丫环的差事更适合待酒肆。”
“是,她自个儿也更开心。”
晚饭过后叶蓁蓁问柳依依愿不愿意到月下楼学厨,柳依依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她得陪小姐去京城呀!
“你有这心,便是到了京城也有机会学厨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叶蓁蓁虽知柳依依是好吃也会打打下手,做点简单的菜式。
可是她不知道依依愿不愿意当厨子,毕竟大丫环虽是奴,可活儿清也体面,这得看她自己怎么选。
今儿问了,她心里就有了底,待到了京城有机会为她寻个师傅也并尝不可。
等她有了手艺,不论是想留在月下楼,亦或是出去干,她都会把奴籍还给她,放她自由。
月色朦胧,叶蓁蓁住的院子有一大面落地花窗可观月。她在榻前饮酒,不禁想到李太白的《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三人究竟是哪三人?还是就一个人?”她喝的有点迷糊,还有点不安,直至三更方觉惺忪。
睡的极不安稳,明明睡着又好似醒着,周围宁静的让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像是滴漏的声音。
半睡半醒恍惚间,她见虞兰走进来对她说:“蓁蓁,醒来。娘都要走了,你也不来送送我,还睡着?”
“啊?娘要去哪?”
“娘自有娘的去处,你我母女一场,临行前不放心你,来叮嘱几句。叶家虽富庶但无男子继承,落在你的头上必不容易。”
她又继续说道:“你虽聪慧但我亦怕你过于聪慧,机关算尽反而误了自己。
你且记得‘过犹不及’四字,遇事切莫固执多圆融,别太计较,要懂得张弛有度。”
“过犹不及,张弛有度……”叶蓁蓁轻念这几个字,有些不解。
“你凡事总冲在前头,这本是好事。但枪打出头鸟,好些事未必如你所见的一般明晰。你此番上京,会被卷入一场纷争,花团锦簇下是累累白骨。
不论你愿不愿意,你所在意之人都会深陷其中,你的选择至关重要。记得,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
一擡头虞兰正转身走远,她想挽留擡手去抓虞兰的衣角,却只抓住了一片虚空,人瞬间惊醒。
醒来只见如水月光透过花窗照在榻上,自己竟然在榻上睡着了,还好只是梦。
倥偬间听见外间高声呼喊,脚步声杂乱无章。杨妈妈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朝她喊:“大娘子去了!”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什么?”叶蓁蓁惊起一身冷汗,稍愣了下神赶忙下榻赤着脚往兰雪院奔去。
合府皆醒,陆续亮起了灯。
叶蓁蓁跌跌撞撞向前冲,依依在后头追喊:“小姐,穿鞋!”拦住她穿上鞋,又见身上单薄,可自己出来的急没带外披,只好先随她去兰雪院。
兰雪院前院门大开,灯亮如昼,见叶蓁蓁来了乱哄哄的人群给她让出了t一条道。
叶知书早就在那儿了,他夜里睡在书房,一听动静便立马赶来了。
叶蓁蓁一步步走向母亲,卧榻上的她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
她的心顿时像被敲击了一下,钝痛不已。而后呆愣着没有言语,心变得麻木一片。没有快乐也没有忧伤,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脑子里有一汪无边无际的白,不断扩散,蔓延,直到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