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枇杷与鼓上舞（2/2）

柳依依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道：“小姐你猜我送枇杷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嗯？”

“大少爷被罚跪了几个时辰，我去的时候大夫人气还没消呢！”

“哦他又干了什么？”叶蓁蓁也把头凑了过去。

“听府里人说大少爷去赌坊的事儿被学院夫子知道了，夫子责罚了不够，还告诉了老爷。老爷震怒，让大夫人好好管教一下大少爷。”

“这事儿要是连你都知道了，过不了多久外祖母就会心疼她的孙儿赶去救火，这责罚就不了了之了。”

叶蓁蓁颇为无奈地叹道，她这外祖母说好听点是疼爱儿孙，说难听点就是溺爱。

当然了，外祖母对她也很是纵容，倒是一视同仁。

“表哥也是愈发荒唐了，现在竟连赌坊也去了。原以为他不过就是读书不好蠢了些，离纨绔还有些距离。

现在看来，竟将这纨绔子弟的习性学了七八成。人还是得多读书，把这多余的时间用了就不会整日里无所事事，琢磨这琢磨那去打发时间，倒去赌坊了。”

“爹爹娘亲让我上京来原是想借着侯府的势寻门好亲事，等孝期一过便将我嫁了。可如今看来，虞府的名声在京城可不算太好。

正头小姐尚且寻不到好的人家，我一表小姐能在这找到什么好的？这如意算盘可不禁打。”

“不过听说大少爷只是去了赌坊并没有赌，或许他只是想去瞧瞧热闹，小姐无需如此担心。”柳依依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这一次给他长了教训，下次可别再继续了。只要不沾这些花街柳巷，赌博的习气，他这辈子当个富贵闲人倒也无妨。

可若是进了销金窟，虞家的积蓄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他还能干些什么？依依，我总觉着，我们在京城的出路，得自己想。”叶蓁蓁躺在藤椅上，脸色逐渐凝重。

“可是...我们除了开酒肆，其他什么都不会啊！小姐不是说老爷夫人让您上京城是来结亲的吗？那我们开酒肆跟结亲也不搭嘎呀！”

“嗯，是不搭嘎。我日日在侯府无所事事，想找些事情做罢了。再说了嫁人有什么好？女子一旦嫁了人就是被困于后宅，看看舅母，相夫教子是她一辈子的使命。

孩子一旦教不好便全是她的错，可孩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舅父不管后宅的事，责任便全是舅母的。”

“母亲为此丧命，我不想步她的后尘。”

“可是...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呀...”柳依依手托着包子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

叶蓁蓁望着天没有说话，她是不想嫁人，可她又不愿自己的长辈亲友们失望。

她一直说服自己要当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压制着自己想冲破栉锢的心。

可“歪心思”一旦生了根，哪怕在阴暗没有阳光的裂缝里，也能顽强生长。

“女子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或许我可以嫁一个可以给我自由的人。”

“那恐怕比你不嫁人还要难。”柳依依如实说道。

“你说的对，依依。人一旦尝到了居高临下压制的甜头，便不愿轻易让步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反正事情还没有坏到这一步，又何须多虑？

不过我确实想要开个酒肆，看如今侯府这个情形，入不敷出，以后银钱会越来越吃紧，多赚点钱总是没错的。”

“老爷老夫人会同意你开酒肆吗？”

“那必定是不会的。”

“啊？”

“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顺意，既不能顺我的意，自然也不会顺他们的意。酒肆这件事只需要一个契机。”叶蓁蓁狡黠一笑。

叶蓁蓁所料未差，晚间前院又闹了起来。侯府很大，但只需要有那么一件稍稍棘手的事就会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妙云来寻她一道去前院，知晓是由于大表哥赌坊一事，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连晚饭都吃不下。

舅父舅母因为此事起了口角，在旁哭闹更是令老太太心烦。

叶蓁蓁煮了些五谷粥送去，跟表妹一起劝的是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哄的老祖宗进了些粥食，另进了些汤饼。又劝舅父舅母平心静气，家和万事兴。还得劝表哥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累得五迷三道。两姐妹一对上眼神，皆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无奈，各自回院不提。

长廊灯火通明，亭台楼阁掠过，叶蓁蓁不禁叹气。

在外人眼里，住在这些高门大院里的人会有什么烦心事呢？可人间各有各的苦，只是苦处不同罢了。可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未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