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莼羹与没见识（1/2）
鲈莼羹与没见识
酒肆外风雨交加,屋内叶蓁蓁正准备做莼菜鲈鱼羹。
莼菜是柳依依好不容易买到的，叶片绿绿的，背后泛着青紫,一看就新鲜。这个季节，鲜莼菜不好找。再过一月,是想买也没了，还好赏荷宴定的近。
莼菜羹一般是用酱油或者盐豉来调味,不过它们本身带颜色,加到莼菜羹里连带着羹汤一并变色,便欣赏不到莼菜的姿态了。
在赏荷宴上用这道菜是因为莼菜的样子特别像卷起来的小荷叶，甚至还带着“荷叶柄”。不知是不是在水里生长的关系,莼菜外头包裹着一层透明晶莹的水，摘下来出水也不会消散。
吃起来滑嫩可口,有淡淡的莼叶清香，用来做羹最适宜。叶蓁蓁打算将它的姿态展露人前,弃酱豉不用,选腌火腿吊汤调味。
腌火腿是个好东西,切几片炖汤鲜味立即被吊起来,看似清汤实则浓郁。它本是用大量的盐腌制的，所以用火腿煮汤不必放盐，火腿肉放进水里逐渐释放鲜咸味,比单加盐味道丰富的多。
剥开鲜嫩的笋切成细丝,火腿切片,加清水同煮。裴望之进来时正见着叶蓁蓁忙忙碌碌的背影，心里一下宁静了起来。叶蓁蓁做菜总是很认真专注,有条不紊，后厨只有她一人,加一个他。
鲈鱼要用新鲜的花鲈，切成片一会儿放到汤里煮。鱼是早已料理好的，放在对案。叶蓁蓁走到对面片鱼，一擡头望见撑着伞的裴望之。风雨如晦，天地间只此一人，同样的在伞下望着她。
伞下之人面容清俊，目光清澈，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哎……又看迷了眼乱了心，还好只一瞬。
她粲然一笑唤他：“傻站在雨里做什么？进来躲雨。”见他衣衫半湿，叶蓁蓁忙着找帕子。
“一点雨罢了，不必管我，你继续做你的菜。做的是什么？”裴望之将伞收起放在门口，随意用袖口一抹发丝的湿濡。
“莼菜鲈鱼羹，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他一般过来吃暮食，大白天很难见到他。
“今天休沐，我一人无事见酒肆开着，进来看看。你这几日怎么不来酒肆？”
“今儿不是来了嘛~前几日虞朗惹了事，我在家多待了几日。对了，还有一件好事，我舅妈将我举荐给赵相夫人承办赏荷宴。哎……不对，你怎知我不在酒肆？你日日来寻我？”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儿吗？有何必要说出来徒惹尴尬？裴望之心想。叶蓁蓁此人永远都学不会“见好就收”四字，不知是学不会还是压根不想学。
那必然是故意的啊！叶蓁蓁瞧见一抹郝红飘上裴望之的脖子，耳朵，逐渐有向脸蔓延的趋势，暗笑不已。调戏裴望之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谁让他平日里十分寡淡呢？只有在他害羞的时候还有点人味。
“怎么？想我了？”叶蓁蓁本想偷着乐，可实在忍不住还是破了功。
裴望之更加红了，说道：“闭嘴，赏荷宴有这道菜？”
叶蓁蓁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盯着他，可就是不说话。
裴望之被她看的心软软的，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话……”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让我开口我就开口，你看我多乖啊~”她的表情像只邀宠的貍奴，裴望之哪里不知她的把戏，但还是忍不住心痒。
“嗯，乖~”这下轮到叶蓁蓁不知所措了，裴望之方才好温柔呀！该死，又心动了！憋住憋住，绝不能让他看出来。这样一张脸说什么话大概都有点让人心猿意马吧？这不是我的错！很快她就原谅了自己开小差，把心思放在鱼上。
还没片几刀就听见裴望之拿着盘子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叶蓁蓁无语，这不莲子吗？好没见识的人！她双眼觑着他，说道：“裴少爷，这是莲子。”她的表情一向很丰富，此刻更是七分鄙夷，两分不可思议，加上一分的揶揄。
“莲子是这个样子的吗？不是白的吗？”他见到的都是白的呀，这是绿的。
“新鲜的莲子就长这样，你把绿色的表皮剥了里面是白色的肉，可以吃，喏就像这样。”叶蓁蓁剥了一颗给五谷不分的裴少爷看，随后扔进了自己嘴巴。嗯，满口清香，虽然没什么味道。
“你怎么不剥好放在那？”
“我不喜欢剥皮，太累了，我宁可不吃。赏荷宴上我也直接呈上，一来样子好看且保鲜味，二来我实在不想剥。”
说话间火腿笋汤已吊好，她拿了块姜切丝，另起了一个陶锅，放姜丝。突然面前出现一只白净的手，捏着一颗莲子。“我剥给你吃。”裴望之觉得莲子味道寡淡，莲心还苦，只是清香并不怎么好吃。但他见叶蓁蓁吃着挺好，便想着给她剥。
“你净手了吗？”叶蓁蓁盯着骨节分明的手问道。好看是好看，但不知道干不干净。
“干净的……”这姑奶奶自己懒得剥还嫌他的手脏？
“哦。”她手里有活，要把片好的鱼肉放进锅里，便只能垂下头用唇抿住莲子吃。温热柔嫩的唇瓣擦过微凉的手，裴望之心底一颤。
“嗯，好吃，继续剥。”
“你不吐莲心吗？不觉得苦？”他方才吃了几颗咬到莲心，那种苦现在还在嘴里挥之不去。
“一点微苦罢了，正好败败火。虞朗花了我一百五十两银子，我一想到就冒火，最近肝火心火都很旺。”原来已经挺过来的事说出口会那般容易，她此刻并不想瞒他。
“不行，太苦了，我吃不来。虞朗现在如何了？”他试着又吃了一口，真的很苦。可是去掉莲心又很麻烦，干脆不吃。
“我有时还喝莲心茶呢，新鲜的莲心没有晒干的苦，吃起来反倒有股特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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