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车(十)(1/2)
有女同车(十)
姒夭一手晃着成串的葛藟,乐悠悠道:“凭我这点能耐,哪能当官啊,普通女执事的本领都没,太子又说笑,不过——齐宫女吏多不多呐,能有多少?”
自周以来,宫中女官多与嫔妃混淆,大都以九嫔之下负担,左右都躲不开侍奉天子,齐也并不例外,女吏专门承办后宫事务,例如带世子的保官,以及负责置办衣物与裁剪,保管贵重首饰的保内司服。
“我真没在意过,若桃姜姑娘有心,等回去可以替女郎问问,只怕丰上卿舍不得。”
“他怎会不愿意,太子有所不知,丰上卿素来宽容,前一段还允许我去挚舍人身边学药,如果宫中缺女医官,倒可以试试。”
太子清愣住,不禁眼里露出诧异神色,“挚舍人乃天下名医,平时居无定所,真没想到女郎居然是他的弟子,今后我可越发要礼遇三分了。”
姒夭脸一红,“哪里的话?我啊,不过就是学个药名,才去几日而已,不成气候。”说着又递来果子,好奇地:“以前也听说过他的大名,没想到如此厉害,连太子都会惊讶。”
“唉,舍人脾气古怪,凡打过交道之人都十分惧怕。”
脾气古怪!姒夭想着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出声,“我看性子好得很呐,以往两个药童打闹,他都不训,我有时拿错药,也会耐心指导,哪里古怪?”
太子清摇头,“那是你不知他以前的样子,脾气大还是其次,主要藐视朝堂,行踪难定,不过——也称得上位醉心医术,哦不,醉心毒术的怪人吧,叫他医官不如毒医更合适。”
“原来如此。”姒夭点头,之前也听段瑞安说过三言两语,“舍人真有意思,或许年轻时制毒太多,以后便发誓救人,一心向善。”
“女郎说得有道理,人立于天地之间,总要从谏如流,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便是一时糊涂,被污染本心,总也能回归正途。”
言真意切,端方温雅,倒有点郑国公子乐的神态,姒夭越发觉得亲切,“太子仁义,将来必是万民之福啊。”
对方却叹气,眉宇聚起风云,“女郎谬赞,我若真乃君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雪家遭祸,还连累伯赢与他的妹妹。”
又噎住声,手中红果攥了攥,却没再往嘴里放,擡头看夏日金光,止不住叹气。
雪家的事终是一块心病,但仔细想来,对方也有错,伯赢桀骜难管,烧酒肆,杀公子青,罪责难逃,可公子青轻薄雪姬在先,也不算无辜,“雪家罪过虽大,还不至于全算到他们父子头上,灭了族。”
姒夭垂眸,道理都懂,又能如何,如今时过境迁,还是向前看吧,走近几步,又把手里的果子塞过去,“太子,昨日之事不可恋,还不如多吃东西,何必自苦,等回宫可没悠闲的功夫了。”
一边又笑道:“人各有命,各司其职,所能管到的也就是手下一亩三分地,不过太子前途无量,将来会成为一国之主,定可以把所有不平之事全部整治,如今在节骨眼上,太子还能替雪公子求情,又去送行,谁能比得上,太子不愧是立于天地的大丈夫,真君子。”
苦心安慰自己,清勉强挤出个笑容,“女郎像朵解语花,难怪连冷心冷脸的丰上卿也宠爱。”
姒夭不语,看来谁都知道那位乃冷冰冰之人啊,既是铁石心肠,又怎会真心对自己,不过相互利用吧。
她可没敢忘。
“太子,你与雪大公子交情不浅,有没有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伯赢啊,趣事可多了,尤其读书时。”眉宇间愁丝散开,许是念起年少岁月,语气愈发温柔,“我与他一起念书,先生的功课重,又要去稷下学宫听各位诸子辩论,每日忙得不可开交,除君泽弟天赋异禀,可以应付之外,我们都苦不堪言。不过伯赢呐,胆子最大,抄不完的课业让书童来,听讲学时把头偷埋在书简里打瞌睡,大司乐问话,都敢胡言乱语,总惹得众学子忍俊不禁,在沉闷无比的求学日子里,倒也不失为一个逗趣之人啊,我们——全很喜欢他。”
两人谈话间漫步,又走进一处桃花林,花落半地,树枝间已见粉果累累,姒夭瞧对方缓过神,高兴道:“雪公子的确会讨人欢心,就像——这些桃子!太子喜欢吃桃吗?我去给你摘。”
拿桃子比人,清笑起来,桃子白白嫩嫩,世人看着都喜欢,但是悬在高枝,实在危险,想说由侍卫去弄,却见姒夭已跑过去,蹭一下爬上树,采了二三个,又一溜烟回到跟前,“太子快看,山上的野桃子光滑水润,也长得好,不比那些宫里精心培育得差。”
清吓得脸色都变了,“哎呀,不烦女郎动手,身边跟着这么多侍卫,叫过来就好,万一再摔着。”
姒夭得意的笑,“没事,我爬树可厉害,太子不都瞧见了。”将桃子用手巾擦净,全放对方怀里,“都给你,我从小没吃桃的福气,一吃浑身长疹子。”
清愣了愣,原以为对方爱吃,才兴冲冲跑过去,没想到却是为自己。
忽而愧疚,“女郎的心意我知道,不过树上太危险,以后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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