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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往下走,身上的黑T牛仔裤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裸露在外的小臂青筋明显,劲瘦有力。当视线最后落到那只拿着个小纸碗的手时,姜知意明显愣住。
那里面放了四个冰淇淋球。
和自己简直是鲜明对比。
姜知意顿时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她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听身边的人说,322路公交车两分钟前刚走,还要再等一会儿下一辆才能来。
姜知意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站着,时不时踮起脚尖朝左边看看,再朝右边望望。
这时候的清源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县城,还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大多都是平房,少数有钱人家会盖两层楼。到了晚上,也不会有络绎不绝的车辆和大城市的那种五彩缤纷的霓虹灯,街上的路灯能到点就亮就已经不错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县城,见证了姜知意过去的十六年。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成长,都发生在这里。
胡思乱想一番,姜知意摸起了手上的卷饼。
还好,还有热乎气。
公交车,你快快来吧,再不来她就要饿死啦。
她嘴里小声嘟囔着。
结果,公交车没等来,却等来了周昀琛叫她的名字。
“姜知意。”
“在。”姜知意先是下意识回,而后才侧过身。
她在心里记下,这是他第二次叫她。
周昀琛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回的这么快,神色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姜知意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
什么意思?
是要把小纸碗给她吗?
周昀琛耷拉着眼皮,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说了一句:“矿泉水。”
矿泉水?
姜知意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绞尽脑汁琢磨这其中的意思。
一道灵光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她一下明了,迟疑地开口:“所以这是那天下午我送你矿泉水的谢礼吗?”
周昀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拿走。”
好霸道哦。
姜知意小声嘀咕一句,顺着他的话看向那几个冰淇淋球。
是快要开始化了。
可是这四个球六十块钱呀!
她那一瓶矿泉水才三块钱。
说明如果她接了还要给他买十九瓶矿泉水。
这不就是在变相地买那四个冰淇淋球?最后她还是那棵被割的大韭菜。
姜知意给在美人和美食的双重诱惑下还能保持理智的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再不拿走就化了,”周昀琛蹙了蹙眉,声音里毫无波澜起伏,“到时候就只能扔进垃圾桶。”
好浪费,可姜知意也没办法。
想了想,她干脆说出自己的犹豫:“可是我那瓶款矿泉水只值三块钱。”
周昀琛沉默两秒,然后出声:“一个人去沙漠里旅行,马上要渴死的时候另一个人忽然出现给了他一瓶水,等回到城市里,前者给了后者一箱黄金。”
“前者这样做有问题吗?”他问她。
“没有。”
姜知意第一次见他讲这么多话,听得入神。
周昀琛嗯一声,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公交车来了。”
话音方落,姜知意就感受到身边四五个人急匆匆地往前跑,灯笼辫也动了下,想跟着一起逃似的。
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再矫情,只得先去接,不然周昀琛似乎真的会在等冰淇淋球化了的时候扔进垃圾桶。
姜知意跟在他身后上的车,投完币的时候他已经在最后一排坐好。
车上人不多,除了前面的座位被老年人坐着,后排一个人都没有。
斟酌几秒,她在他前一排坐了下去。
公交车行驶的这十五分钟,姜知意看着手里的小纸碗,一边看着窗外想事情一边用小木勺挖了下去。
好甜,好浓的奶味。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一小缕风透过车窗吹进来,那股低落的情绪被吹散,直至消失不见。
“各位乘客,白林巷已到,请有序下车。”
提醒到站的声音响起后,小纸碗里的冰淇淋球还剩下一个。
周昀琛起身从后门下车,姜知意也顾不得他之前说过的话了,小跑着跟上去。
“周昀琛,你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我的那瓶水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她歪着头问。
“不是。”t周昀琛淡声回。
“那是什么意思?”
“一个东西的价值不能只用价格来衡量。”
她给的一瓶水自然没有沙漠里的那一瓶重要,他这四个冰淇淋球也没有一箱黄金贵重。
也许举的例子并不是那么恰当,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周昀琛想。
说到底,只是想让她把这四个冰淇淋球吃了。
“这样说的话,那我给你的那瓶矿泉水和这四个冰淇淋球等价的地方在哪里?”姜知意执着地追问。
她怎么这么多问题。
周昀琛没再吭声。
白林巷就在眼前,熔金般的余晖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下来,地上一片斑驳树影,或明或暗。
在哪里。
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