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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姜知意点点头，在医生有下一步行动前问了一句，“医生，手术费用是多少呀？”
“加上术后涂抹的药物费用和驱虫费用，总共是一千五百八十七。”
闻声，姜知意先是一愣，随后快速在心里计算起来。
她这学期在孟璐店里差不多兼职了三个月，总共十二个星期，一个星期工作两天，一天五十块，合计起来是一千二百块。之前从初中开始的奖学金就一直攒着，虽然买资料买书花了一些，但也还剩一点。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块。
本来是想攒着做以后大学的学费或毕业旅行费用，但如今有了更需要用钱的地方。
没关系，反正钱可以再赚。
只是，现在有一个更大的困难摆在面前。
钱都在家里，她身上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想了想，姜知意准备和周昀琛商量一下，他先在这里待着，她回家拿钱。
不料，等她扭过头，身边人早已不见了。
“医生，您有看见我旁边这个男生去哪里了吗？”
“他跟着助理出去缴费去了。”医生解释道。
姜知意反应两秒，随即立刻跑出去，没走几步，遇上缴完费回来的周昀琛。
“周昀琛，”姜知意轻喘着气，“我身上的钱不够，我回家再还你可以吗？”
“不用。”周昀琛立在那，身形清瘦挺拔，衬衫上沾染着血迹。
姜知意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猛摇头：“要还的。”
“它也是我的猫。”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脑子有点乱，姜知意用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这句话。
所以，他的意思是小咪是他的，所以应该由他来付费吗？
可是她也想要小咪，她本来都打算这次找到小咪后把它带回家的。
正要“抗争”他一句，她又蓦地想到那句话中的“也”。
所以，小咪还是谁的猫？
姜知意索性问了出来：“什么意思呀？”
“我出钱，你出精力，”周昀琛淡声道，“我没养过猫，也没时间和精力，所以你来养。”
“奥。”姜知意似懂非懂。
可钱和时间、精力这些是对等的吗？
她总怕自己欠了他。
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周昀琛，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想。
别人可以欠她，如果不是很严重，她不会计较。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欠别人的。
“没什么欠不欠，”他好像越来越了解她了，总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你不想养，我就另找人。”
“我想养！”姜知意不假思索地回。
“嗯，”周昀琛语气不易察觉地软下去几分，“那就养。”
“那我还你一半吧周昀琛，”姜知意又说，眼睛亮晶晶t的，模样颇为真诚，“不然我真的会睡不着觉。”
“……”
周昀琛没再和她争下去，默认了。
“我会好好对小咪的。”
姜知意心满意足。
做完手术已是一个多小时后，整个过程，姜知意看到小咪被剃掉伤口旁的毛发时就移开了目光。
血淋淋的伤口完整地露出来，这个画面像针尖一样刺进她的身体，带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越是心疼和难过，一定要好好养它的想法越是强烈。
小咪被抱出来的时候，医生告知了他们几个注意事项，便说可以带着小咪回家了。
“对了，你们俩是准备把小猫抱回家吗？”一旁的护士姐姐柔声说，“我建议你们可以买一个宠物太空舱，这样会比较方便，小猫也会舒适一些。”
医院门口，男生右手提着袋猫粮，左手携一个粉色便携太空舱，女生微微弯着腰，望向舱里躺着的小猫，眼神中满是关心和喜欢。
“周昀琛，”姜知意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浅笑，“这样就算我们一起养小咪了吧？如果你想它了，可以随时来我家，当然我也可以抱着它去你家，前提是你愿意。”
她语气真挚，说得美好。
此时正是阳光最强烈刺眼的时刻，周昀琛正对着太阳，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恰好低眉垂眸，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金光耀眼，遮住了他眼神中的暗流涌动。
周昀琛从不喜欢回忆过去，可这一刹那，九岁的自己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那年，周尚康前脚和白如兰离完婚，后脚就和偷情的的情人结了婚。
“周先生，沈夫人，晚饭做好了，可以用餐了。”陈姨站在餐桌前毕恭毕敬道。
周尚康面目严肃，将手里的报纸放下，起身朝餐桌走去。
“小迪，该吃饭了，别再玩积木了。”沈夫人跟在后面，同时招呼着正在沙发上搭积木的小男孩。
那男孩听到后，快速站起来跑过去。
三个人坐好后就开始动起筷子。
吃到一半，餐桌上的小男孩倏地开口：“妈妈，昀琛哥哥怎么不来吃饭？”
沈夫人僵了下，随即快速恢复自然的表情，望向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温声细语地开口：“昀琛，该吃饭了。”
周昀琛聚精会神地低着头拆汽车玩具，并不回应女人的话。
反倒是周尚康沉声道：“他不吃就让他饿着。”
“最近是越来越不招人喜欢，长着一张嘴话不说，饭也不吃。”
整个客厅无人发出动静，这两句话被衬得愈发清晰。
周昀琛置若罔闻，固执地摆弄着玩具零件。
最后他抱着那堆玩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掀开被子盖住自己，缩成一团，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流出来。
再后来，周尚康离了婚，不久又带了一个女人回家。
周昀琛不再在客厅的角落玩玩具，转而坐到卧室的书桌前看书做题。
爱情和亲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轻易就会消失。
早日成年还清十几年来周尚康对他投入的金钱，彻底离开这个家成为他唯一的念想。
“周昀琛，你怎么不说话？”姜知意逐渐感知他的不对劲。
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难道是她刚才说错话了？
可是细细回想一遍，她也没找到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少女的脸近在眼前，杏眼里满是困惑。
而少年锐利的眉眼中有几分的颓丧。
他是个沉闷无趣，不善言辞不讨喜的人。
阳光似乎又猛了一个度，更强烈了。
不知名墙角处，名为自卑的野草在疯长。
“周昀琛，”姜知意决定再说一遍，“我们一起养小咪吧，要对小咪好。”
这次她等到了回应。
周昀琛缓慢撩起眼皮，喉咙中滚出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