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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兰苍老的容颜摇曳在烛光间，渐渐地，姜知意的眼角润出一点湿意，但很快就被屋里的暖意烘干了。

“好了，君兰你吹蜡烛许愿吧。”

王君兰柔声说：“好。”

紧接着，两根蜡烛被吹灭。

黑暗的再次到来没有让人生出一丝恐惧，反而是增添了些许安全感。

一年又一年，从满头黑发到满头白发，从被捧在怀里的婴儿到一米六出头的高中生，不知不觉中，原来两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

这个认知在姜知意见到李茹那刻和王君兰过生日这刻变得尤为清晰。

“知意，你刚才看见你妈妈了？”

“看到了，”姜知意重重地点了下头，“很神奇，明明没见过，我却一眼认出来她了。”

王君兰笑了，随后把李茹今天会来家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姜知意耸耸肩，语气自然地说，“我把灯打开，我要看看我的爸爸长什么样子。”

“不急，先吃饭，吃完再看。”

姜知意却等不及了，她跑到沙发上去拿那本被还回来的相册。小咪坐在她腿上，陪她一起看。

相册薄薄一本，封皮已然褪了色，有几处轻微损坏破皮的痕迹。翻开，环衬页上只写了两个字母，JL。继续翻，泛黄的照片缓缓呈现在眼前。

她把手放上去，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仿佛这样摸下去就能触及到脸上的纹路，感受到人的存在。

她看得很细致，寥寥几张照片被她看了一个小时。

姜知意忽然想，如果能带着这本相册回到小学就好了。她就可以底气十足地站在讲台上，对那些说自己是“小黑孩”的坏蛋们说：你们看，我是有爸爸妈妈的！

可是她回不去，但也没关系，她早就不在意那些言论了。

“好了，别看了，吃饭吧。”

姜知意不舍地把相册放到右手边，端过王君兰给她切好的生日蛋糕。

“君兰，”她吃了一口奶油，叫了一声王君兰的名字，“你说——”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想自己的孩子的妈妈吗？

“说什么？”

姜知意却摇摇头，笑嘻嘻地说：“这蛋糕真好看，不对，真好吃。”

如果不爱也不想的话，干嘛要生呢。

她不敢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很多有着和自己相同处境的小孩子，最坏的情况，他们甚至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

“对了君兰，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姜知意回到卧室把早就买好的按摩仪提出来，“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王君兰配合地思考：“鞋子？”

“错！”姜知意递给她，挑挑眉，“是按摩仪呦。”

“按摩仪？这东西不是很贵？”

“不贵不贵，贵的我也买不起呀。”

“那就好，”王君兰放下心来去拆礼物盒，不忘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姜知意更开心了。

“身上还有没有钱？”

“有的。”

没看太久王君兰就把按摩仪收了进去，老花眼在姜知意身上仔细端详着。

一张脸继承了姜唯和李茹的优点，随着渐渐长开而愈发漂亮。

这些年王君兰尽力让小姑娘过得好一些，然而仍觉得亏欠她太多。没能像其他家长一样让她上兴趣班，也没能给她买电脑和智能手机。而没能让她去上市一中和火箭班，是王君兰最觉得亏欠她的地方。王君兰知道小姑娘成绩好，虽说自己对她要求不高，可确确实实是希望她可以变得更好。初中升高中，小姑娘背着自己放弃了去市里上高中的机会，高二分班，又背着自t己放弃火箭班，留在普通班。这些王君兰通通都不知道，还是在某天闲聊时，黄母和蒋母聊起来才得知的。问及原因时，小姑娘只说压力大，不想去。王君兰却清楚，这不是最大的原因。她觉得抱歉，却也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

视线缓缓下移，T恤上的印花图案因为被洗了太多次而发灰、掉色。

“给你买的新衣服怎么不穿？”王君兰多想起来，是不喜欢吗？

姜知意声音洪亮道：“明天就穿，我要用新衣服迎接七月的第一天！”

日子嘛，从来都是越过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