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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该是完美的一天的。
姜知意想。
在书店过得很开心,坐公交车的路上很开心,回到白林巷后见到从北城回来的陈姨很开心。
可回到家后,她并不开心。
她怎么又来了呢?
不是要结婚了吗?
来送喜帖吗?
她才不要和君兰去吃呢。
这是姜知意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李茹的第一想法。
“知意,累不累?先坐一下,等会儿我再去做饭。”王君兰招呼姜知意过去。
她身边的女人在看见姜知意那刻就站起来了,知性的一身,手足无措,精致的脸上,表情些许慌乱。
“不用了君兰,我现在不饿,”姜知意刻意忽略女人的实现,抓着书包背带说,“我回屋写作业啦。”
“诶知意,你先过来,”王君兰不让她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姜知意不想违抗王君兰,但又不想见到她。
好烦哦。
她还是走过去了。
“您好。”她说。
李茹深吸一口气,温和一笑:“知意。”
姜知意礼貌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君兰先开口:“我去做饭,你们俩先聊着。”
老人家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对不起,知意。”
这是李茹的第二句话。
姜知意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不说其他类型的,光是陪王君兰看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就看了一大堆。
可她实实在在没料想到,认亲的戏份会有一天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只觉得荒唐,荒谬。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温情、感动的心情。
“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姜知意依然得体道,“我还要写作业,您有事快说吧。”
李茹张了张嘴,涌上来的酸涩感让她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眼眶反而变得湿润。
“对不起,”女人重复一遍,“当年我真的是不得已。”
姜唯去世后,她整个人痛不欲生,明明吃不下任何东西,却为了肚子里的婴儿硬往嘴里塞。半夜经常会惊醒,看见房子里摆设的照片和一切与姜唯有关的东西就不受控地掉眼泪。每天早上一睁眼,沉重的压力压着她呼吸困难。
甚至有过不想活下去的念头。
姜知意听她声泪俱下,内心毫无波澜。
“该怎么和您说呢,”她眼神平静道,“我始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每个人来说,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坚持任何事情中,任何一段关系中,在自己没有错误的情况下,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自己永远是第一顺位。这其实很难做到,我也没办法做到,但我会努力去做,将自己受到的委屈减小至最小。母亲本就伟大,失去丈夫独自待产的您则更伟大,母亲也是人,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理解您生下我后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如果没法做到让自己开心快乐,只是感到焦虑,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理解,我不计较,也仅限于此了,”姜知意一口气说完,“其他您想要的答案,我没办法给,也给不了。”
李茹之所以再回到清源,就是因为她在见到十几年没见的女儿后后悔了,感到愧疚了,感到不安了,所以急切地想弥补过去的过错,想让女儿原谅自己。
而姜知意不会原谅,不是因为记恨,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她说的这些话,自以为已经足够让李茹心安了。
“知意,我,我,”对于亲生女儿说出的这些话,李茹始料不及,她磕磕巴巴,所有的话到嘴边,也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姜知意说完这些呼吸顺畅了不少,她摇摇头:“我说啦,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没有事了的话,我就回去写作业了,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老多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李茹擡手轻轻抹了把眼泪,说,“我想接你去川城。”
姜知意眨了眨眼,觉着这话比刚才那还荒唐。
“您为什么要接我去川城?”
“我还是想弥补一下,”李茹语气真挚,“和我去吧知意。”
如果上个月她没有来清源,那么她真的可以当做从头到尾自己没有这个女儿,毕竟她只是生下了她,并没有参与到她的人生中去。可她回清源了,见到亲生女儿了,罪恶感便只涨不消,没日没夜的噩梦让她时常在半夜里惊醒。
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啊。
“我不去,”姜知意果断拒绝,“我说了您不用弥补。”
“我可以带上奶奶,”李茹说,“你们俩一起和我过去。”
王君兰肯定不会去,姜知意更是。
“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所剩的一点联系也就只有血缘了,”姜知意叹气,都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比小孩喜欢幻想呢,“您难道认为凭借这点血缘就能将过去缺失的联系和亲密找回来吗?”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径直回了卧室。
李茹吃完晚饭才走,姜知意等她走了才从卧室出来。
“君兰,我好烦喏,”姜知意神情恹恹地坐到餐桌前,“她明明可以拥有她想要的生活了,干嘛还要回来呢?”
“这就是血缘的魔力,”王君兰顺着小咪的猫,回她,“即使多年不见,也还是记得和需要你。”
“但是我不需要她。”
王君兰身子微僵,正了正色,说:“知意,我之前说过的,我年纪大了,等我走了这个世上的亲人你就只有你妈妈了。”
“我又还有几年呢?”
“呸呸呸,”姜知意比她还严肃,“君兰,你要说这个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王君兰笑了,脸上的皱纹漾出来,十分明显,“可事实就是这样呀,我不想你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姜知意跑到她身边,把小咪放到自己腿上,头靠在王君兰肩上:“你知道吗君兰,我宁愿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也不愿去她家。”
“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可你生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遇到困难没人可求救怎么办?”王君兰光是想想就难受。
“车到山前必有路,”姜知意倒开朗,“能挺过去就继续活,挺不下去那就说明我就到这了,不能强求。”
王君兰直接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呸呸呸,才这么小少胡说!”
姜知意哦呦一声,蹭蹭王君兰的脖子:“我错了,我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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