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王女（2/2）
“离岛？”
“怎么这么突然？”
“我们还没考核完呢？”
“是啊，不经考核怎知仙缘深浅？”
“……”
掌使菘蓝和霁蓝并肩上前，动作齐整的朝着正前方挥袖，便凝成一道圆形的传送阵。
“诸位，事出突然，还请见谅。”
“传送阵直达东海海畔，请。”
六大仙门的领头弟子眼神交汇，最终离忧山的大师姐先行告辞，带着同门进了传送阵，接下来便是浮生谷、星阙宗、赤霄洞。
醉花门的粉衣师兄是个棋痴，下棋下到同门弟子面如菜色，便瞧上了其他仙门弟子，一圈对弈过后，连连败于苍玉之手。
毕竟苍玉在八方楼长大，棋艺又是得八方楼主传授，这些年除了练琴就是下棋，对弈粉衣师兄不过是手到擒来。
粉衣师兄还想着再讨教一二，若有缘去九爻做客，那就再好不过，便对着九爻谦让道：“君珩兄，请。”
君珩颔首谢过，互相谦让一番后正要入阵，却听得高台上的少岛主道：“君子如珩，你留下。”
朱砂忍不住犯嘀咕：蓬莱好生奇怪，赶人的是他们，留人的也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君珩也不懂少岛主意欲何为，只能迟疑的退至一边，“大师姐，你带他们入阵吧。”
乌檀想也不想的跟着君珩侧步，“我不走。”
朱砂也脆声道：“师姐说得对，师兄不走我们也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
苍玉和荼白默默跟上，纷纷站在了君珩身边。
此情此景，看得醉花门的粉衣师兄会心一笑，“如此志同道合，无愧九爻之名，君珩兄，醉花门先行告辞，有缘再会！”
九爻五人齐齐拱手，“再会。”
临走前，粉衣师兄看了眼苍玉，对其吹花相送，粉红色的海棠花飘落苍玉面前，却被苍玉抚琴斩断。
朱砂咋舌道：“苍玉，这算不算辣手摧花呀……”
君珩定了定神，朝着高台方向走去，谁知离高台七步之遥时，潮汐池中的水高高溅起，形成一道朦胧水帘，横在了君珩和同门之间。
比起水帘那端朱砂的急躁，君珩依旧不慌不忙，稳稳走到了高台前行礼，“少岛主。”
原本还坐在高台上的少岛主，眨眼间出现在君珩面前，一如初见那般擡起君珩下巴。
四目相对，君珩察觉到少岛主眼底的关怀，似乎他们曾经很熟悉。
“君子如珩，这个名字尚可入耳，但远不如‘云渺’好听，”少岛主含笑拍了拍他脑袋，“毕竟‘云渺’才是你的本名……许久不见了，小师弟。”
许久不见了，小师弟。
“什么小师弟？”君珩惊愕质问里，少岛主望了眼西北方，“不急，待师兄为你解开体内的逍遥印，一切就都会想起来的。”
说完，他眼神变得锋利，屈指点向君珩眉心。
——
圣花及时接住了碧落，将她带回水洞。
碧落已是面无血色，虚弱到无力开口，上半身靠在洞口处，长长的鲛尾则垂落洞边。
等到圣花为她输送了灵力后，才艰难的睁开眼来，朝着圣花伸出掌心，微微蜷缩的手指中断了圣花的治疗。
“殿下，”她声音断断续续，“此花名唤般若空海，为我瀚海鲛族的圣花，拥有着无上的净化之力，若非鲛人根本靠近不得。”
阿妖正站在前方洞口处，并非关心碧落，而是看着‘水花’在噬灵阵中打捞，想试试能不能寻回小狼妖的魂魄，闻此侧头道：“……我是妖，不是鲛人。”
“……”
碧落摇了摇头，轻轻擡掌送出圣花。
圣花飘向阿妖身侧，绕着她挨挨蹭蹭，也让碧落看向阿妖时更加虔诚，“纵然碧落认错，般若空海花也不会认错的。”
“当年殿下满月，三界之内百花万木，皆献上一滴灵汁为贺礼，后由青帝大人亲自炼制，乃成万木灵液。”
“般若空海花，亦是如此。”
阿妖看了眼身前的圣花，欲言又止间，又听见碧落感慨道：“若非昔年般若空海花献上灵液，今日便不会得到殿下另赐生机。”
“一切，一切都是因果既定。”
这堆有的没的，听得阿妖云里雾里。
“鲛人一族族规严苛，不可擅出瀚海，不可冒犯圣花，不可……轻易动情。”
“可是在我遇见云沐的时候，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就再也看不见族规了……”
初见太过美好，让她念念不忘，捧着芳心暗许，却又痴心错付。
影影绰绰间，碧落想到了最后一次见母亲的场景，母亲手中捧着一顶珊瑚发冠，说是她成人礼上要戴的。
成人礼之后，她就要接受王女之规。
可彼时年少，她为了心上人，不管不顾的辜负了母亲。
“母亲，母亲，孩儿不孝……”
碧落眼前越来越黑，惹得圣花飞扑而来，不住释放着净化之力，碧落睁开眼缝哀求道：“殿下，鲛人王女碧落罪孽深重，但一应罪行无关瀚海，只求殿下送圣花回族，护佑瀚海安宁。”
将死之言，倒也恳切。
阿妖走向碧落，不顾圣花的挣扎，将其捞在手中，隐冥冥之中她感受到圣花的祈求，便不由自主垂眸道：“应尔所求。”
话说出口，青瞳泛着疑惑歪头，但既然承诺已经说出口，便继续道：“我定会将般若空海花，送归瀚海鲛族。”
心愿已了，碧落欣慰的闭上了眼。
眼角落下一颗血泪，化作铜钱大小的血色鲛珠，被飘回来的‘水花’一口吞下，似乎觉得不好吃，又‘噗’地吐出来。
血色鲛珠滚落在阿妖掌心，与圣花并肩相伴。
阿妖：“……”
圣花：“……”
无声无息间，碧落海藻般的长发失去光泽，伤痕累累的鲛尾停止摆动，鲛身也越来越淡，直至化作泡沫消失不见，就这样结束了她敢爱敢恨的一生。
淡淡的感伤，被岱渊外的惊雷声淹没。
雷声密集如雨，吵得圣花都有些害怕，蔫蔫缩回阿妖掌心，‘水花’机灵的擡起花瓣安抚，倒是相亲相爱得很。
“不对劲呐……”
阿妖记得八方楼主说过，蓬莱与世隔绝，四季如春，即便是惊雷阵雨，也万不该是这种铺天盖地的轰鸣之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