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性情大变（2/2）

朱绯压下心中异样，忽然拔下簪子，一头柔顺青丝洒下，他还是决定走一趟。

他按下暗格，走入打开的暗阁里，再次出来时身上的繁琐宫装换成了轻便的夜行衣，天色已晚，他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轻燕飞踏至干阳宫外。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只有斐曦与皇帝两人，地上是一片狼藉，苦涩的药汁洒在上面留下褐色的印记。

赵以灵进来时就见斐曦端坐在床边，身上只披了件宽大的亵衣，领口敞开着露出内里布满淡粉色的疤痕的胸膛，与他精致苍白的脸庞风格迥异。

未等赵以灵发难那精致的人儿先开了口，斐曦一双鹿眼平淡无波，眉眼带笑，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他说：“陛下，他们不让我见你。”

赵以灵当然知道，是他心底烦躁让人不必递消息过来。

这话并没有让赵以灵神色稍缓，他只觉得心底的燥意更加明显，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硬了几分，“为何不肯服药？难道要朕亲自喂你不成？”

赵以灵身后的宫人自觉上前端来汤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后在二人的注视下又退了出去。

斐曦收回视线，他盯着赵以灵的眼睛，忽然粲然一笑，恍若枯枝再春生新芽，让人耳目一新，“不知怎么的这心里想陛下得紧，许是死过一次，脑子里突然想明白了些东西呢。”

少年声音柔和，尾音上扬如支羽毛挠得人心痒。

美色当前赵以灵还是不为所动，斐曦凝视着皇帝雌雄莫辨的容色，他梳着利落的冠发，一袭红衣似烈焰在烛火的照映下熠熠生辉，气势凌人，火红的颜色也不能改变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要说美色，斐曦觉得赵以灵这人更像迷惑人心的精怪，只是皇帝亲自靠近的大多都身首异处了。

“怪事多作，朕没有治你欺君叛国之事已经算是开恩了，届时别怪朕没给你机会。”

斐曦忽然委屈道，“可是陛下，小的是被他们挟持了啊……江大人与小人情同手足，谁曾想会有这样一层身份呢。”

闻言赵以灵双眼微眯，随着身下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缓步走至斐曦跟前，他俯下身慢腾斯礼得擡起斐曦的下巴，漆黑的眸子反射出盈盈的光芒，“此前你可是为着那个江时死去活来，现在变脸是不是太晚了些？”

斐曦不去看他玩味的目光，将头埋进对方的胸膛里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沉闷有力，就像用力挣扎的自己一样，“陛下，可是我也会害怕啊，那么多人在追，一时慌张失措才铸就大错……”

美人呢喃着凑近，身旁的手像蛇一样灵活纠缠，从腰间到胸前，引得素来冷寂的皇帝喉结吞咽，气息不稳。

斐曦红润饱满的嘴唇贴近赵以灵耳畔轻声细语，呼出的气像一片尾羽挠得人心痒痒，说是蛊惑人心的美艳精怪也不为过，只是赵以灵定力上佳，看似不为所动。

“陛下可是吓到我了。”美人如斯，青葱玉指在男人的胸膛处打圈，偏面上也是副正经模样。

皇帝不是声色犬马之人，他眸中深沉，伸手便捉住了斐曦的手，五指虚握还绰绰有余。

他看着手中那纤细的手腕，眉间紧皱，心想这人果然瘦弱，说不得就病疾缠身到有性命之危。

赵以灵收起眼中兴味，冷冷开口，“害怕？那宋知礼给你包扎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害怕？把你那副小心思藏好，看在你侍奉有功的份上朕饶你一命。”

斐曦笑靥夺目，软软地说出最呛人的话来，“可是陛下啊，您最开始不也是怀疑我吗？就是忠臣身边也有乱贼探子啊，您就因为送我入宫的老人家去了西宇就定罪于我，再者那些人连皇宫都进得来，改我一个小太监的户籍，在我写的书再造一本一模一样的又有何难，说不定啊……”

美人余音拉长，手指滑过赵以灵的胸膛一路往上到喉结处，指尖轻轻一点便让人浑身一颤，不等赵以灵变脸他又接着说道，“陛下您身边就一定没有老鼠吗？”

曾被人比作蝼蚁，如今他也学着来比喻别人了，只可惜这并不能改变他现有的身份。

斐曦眸中冷漠很快被勾人的笑意掩盖，手上还是不安分的动着，行为举止较以往天差地别。

习惯掌握主动权的皇帝不容他人质疑，所以斐曦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力道便掐住了他的脖颈。

赵以灵动作迟钝一下却没有停下，这样质疑他的人斐曦是第二个，还是个有嫌疑的探子，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恍然间又想起那本写满诗句的书，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好似蛛丝紧紧缠绕收紧着他的心脏。

“朕何时准你谈论朕的事了？再如何狡辩也洗不清你的嫌疑，朕不计较不代表你能放肆！”

空气在此刻凝结，赵以灵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一把即将发射的利箭，压迫着身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