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销（2/2）
孙丙飞连忙点点头：“记得。”
心里还不忘悄悄吐槽——想不记得都难，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一言不发回屋就拿了本出来，我们当时还以为你在列车长室里被蛊惑了呢！
何林杰万分认真地解释道：“郝仁的金项链能换成猪蹄，就说明这个金项链本身除了标价贵外，一定还有它的标准。我记得他动不动就会往脖子上摸、确认金项链还在，就说明他十分珍视那根项链……当然我也原本也只是猜测，所以就试着把自己的行李里最珍视的东西填了进去，想不到真的兑换成功了，就说明我猜的应该没错。”
“什么书啊那么宝贵？居然比两万块的电脑还喜欢。”孙丙飞忍不住继续追问。
“是研究生命由来和分析人类起源的，作者是鱼籽。”
孙丙飞：……
怎么这个作者名听起来一点也没有任何科学的说服力呢？
文瑶也没想到他居然为了给自己换东西而贡献出了最喜欢的书，惊讶之余不由得带着些感动，认真地说道：“谢谢，等到终点站了我一定帮你再买一本。”
何林杰倒是没放在心上，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没事，那本不好找，内容我也早就倒背如流了。”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你最珍贵的书。”文瑶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还是很坚持。
何林杰却再次摇了摇头：“不，既然它能换回来一床被子、也印证了猜想的话，它的消失就是有意义的、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我相信如果鱼籽知道了话，也会不介意的。”
所有人都被何林杰的话说得心潮腾涌，只有字语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愣愣地注视着何林杰。
直到何林杰感受到视线，投来不解的眼神后，字语才缓过神，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你说的那本书是棕色外皮、标题是白色底绿色边框、作者名字旁有个浅蓝色的顿号、出版社是百责的那本？”
“对。”何林杰一时间恍了神，虽然早就对那本书的内容和包装了如指掌，但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还是第一次。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熟悉这本书，不由得赶忙追问道：“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这本书？”
字语尴尬地移开视线：“咳咳！我不仅了解，还能再帮你搞来一本。”
他说完后，这下反倒是真轮到何林杰懵逼了，怔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道：“你那里有？”
他还是以为字语误解错书了，跟着补充道：“那本书我可是找了好多年才找到那一本，我都把京明市的二手书店逛遍了，那是好不容易在一位老先生那里才买到唯一一本，听说是在五十年前发的，发售量也不多、而且早都绝版了。”
“呃，因为那本书我们学校里有，大概是进的时候没注意吧……”
虽然字语嘴上这么说，但其实真相是那个所谓的鱼籽就是他本t人！
当时的他还是上一个小说家的身份，写得尽是数理化生之类的繁杂知识，写完后找到白泽让他帮忙印刷出版。当白泽问他想印多少时，豪气地挥手，决定先印他个一万本！先用这一万本震动诺贝尔！
然而发售了半年，销售量只有惨淡的19。其中17本都是他们山海经异兽们友情购买，1本是自己放着欣赏，1本是他靠着嘴皮子在书店里忽悠到一个老先生买的。
可就是那一本纯靠忽悠的，竟然会在多年后转转悠悠到了真正喜欢欣赏的人手里，更令字语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居然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字语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擡眼看了看何林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喜欢那本书啊？”
“嗯。”何林杰收起笑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那是我认为讲述生命由来和分析人类起源写得最通透、思路最为新奇的一本书，虽然是五十年前的书，但在现在依旧有很强的研究价值。我走到哪里都习惯带着，所以这次出门也放到了包里，没想到排上了用场。”
“是嘛……”字语咂咂嘴，迟来二十多年的肯定让他的心尖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喜悦，又或是更复杂的、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何林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们学校真的有那本书？”
字语表面强装淡定，点了点头，表示就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还有好几本。
其实心里却默默想着：其实不是学校，而是仓库。
因为当年书本惨遭滞销，不说成本能不能付得回来了，九千多本书的体量，光是放到哪里都是个问题。好在后来财大气粗的貔貅听到消息，便好心帮字语建了一座仓库，专门储藏他那滞销的九千九百八十一本。
就不说何林杰想要一本了，买一赠十，哦不，买一赠百都绰绰有余！
何林杰虽然意外猜中了他们几人都是山海经的鱼类，但是怎么猜也猜不中，自己的偶像竟然就在上铺坐着，还在欣喜于失而复得。
孙丙飞奇怪地又看了一眼字语和何林杰，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就再次奇怪了起来，咳嗽两声，强行把滞销书的话题引到正题上：“不是啊，你这不是还没讲清标准吗？为什么你喜欢的书就兑换成功了？”
何林杰也缓过神，轻咳一声，再次绷起了脸：“因为我猜，既然客观的市场标价不准，那么标准就应该是因人而异，取决于我们最珍惜的是行李里的哪件物品。我最喜欢的书兑换成功，郝仁最喜欢的金项链也兑换成功。”
文瑶听罢也认真思考了起来：“如果说你的这个猜测是成立的话，那么传真机在每次估价的那二十秒，其实就是在衡量物品在玩家心中的价值？”
“嘶——这破广播咋知道的？不可能到我心里去测量吧？！”张红丽倒吸一口凉气，后怕地抖了抖身子。本来怪谈就够突破她常识的了，怎么现在还说能探究到内心了？这样的话那她的每一个想法都暴露在广播之下？哪还有什么隐私和计划可言？
俞馥猜测：“能解释的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能测到我们的内心，二是根据我们在填写时的反应来评估。”
薄煜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认为广播能探到信息，不然她为什么不能回答出秦洛哥，咳，的内裤颜色呢？这不是读取一下就能知道的吗？为什么广播会不确定而跳过？”
薄煜尴尬地连忙转移话题：“而且最喜欢这个的定义又是什么呢？广播明明说每站都可以进去十分钟，那如果我这次用喜欢的东西兑换成功，下一站再想换，是再也换不了还是用第二喜欢的？”
当薄煜给出自己的猜想两连击后，包厢瞬间陷入沉默。
嗯，好问题……
以我们贫瘠的大脑，一个也解答不出……
“那只有第二站再去试吧。”文瑶不会让薄煜的话冷场，于是便主动接过话茬，“只要我们这次摸准了标准，不仅可以知道新乘客们的等价兑换标准，下次也可以实验到底是第二喜欢的还是兑换不成。”
冉奕点点头，也认同第二站再试的举动，试着总结：“所以目前的猜测是我们只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填进去，就是列车兑换的等价标准？”
何林杰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测罢了，参考基数太少，而且郝仁对于金项链的看法也都只是我的观察，并不能肯定，所以我才说需要再去实验一两个人。结果都一直才能证明猜想，不然就还是有别的可能。”
孙丙飞听了一拍大腿，大声嚷道：“这有什么难的？直接问不就好了？我们又不是没有郝仁的联系方式。”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点进“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群聊，猛戳了几下郝仁的头像，然后拼命地在聊天框里@，生怕郝仁不回复。
可是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他这边是尽是自己发出的绿色的对话框，但对面也是寂静无声，消息轰炸以失败告终。
孙丙飞：……
孙丙飞：“他是没开消息提醒？”
“呃……不会是还在生气吧？”张红丽忍不住挠了挠头，“上一站闹得那么尴尬，我才他也没脸回复吧？就他最后和冯旭吵得那架，能回才奇怪吧……”
文瑶倒是不认为郝仁在闹脾气，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孙丙飞说道：“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好在郝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进了个人介绍里，所以孙丙飞很轻松地找到了他的手机号，顺着拨了过去，嘟嘟了两声之后，并没有被接通，反而传来了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这什么情况！”孙丙飞惊讶地长大嘴巴，“又不是给外面打电话，怎么去了别的车厢也信号不通了？！”
俞弓珩想起什么，神色一紧，低头翻看了一会儿笔记后，才缓缓说道：“不，这是正常的。第一次你问我答里，广播有明确回答过何林杰‘Z321是分包厢进行管理和评判的，所以后期的一切，无论是改票、下车站台、还是一切，都会分开管理’。既然她说了一切，那么信号当然也包含在其中。”
戚梦清忐忑不安道：“天呐，信号不能隔绝到外面就算了，居然还能分包厢管理？这Z321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经几人这么一提信号，文瑶突然想起来自己专门在广播宣布规则时，做了标记的信号阻绝，刚准备拿出手机和胡椒对、研究到底是哪里切断信号的点时，就听到群里传来一声提示音。
孙丙飞一喜，嘴角瞬间高高扬起，迫不及待地点开：“是不是郝仁回消息了？哎呀我就说嘛，什么包厢信号阻绝，根本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行吞了回去，因为发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赶出去的冯旭。
「冯旭：@孙丙飞，你突然这么着急找郝仁干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孙丙飞：……
自己怎么忘记这人也还在群里了？
隔着一道墙的六号包厢里，刘伟、王勇齐、冯旭和林恩玹四人正挤在刘伟的上铺，用被子半掩盖着身体、遮挡着包厢里其他乘客的视线，生怕它们靠近做交易。
四个人一边耳朵紧贴着墙试图偷听对面的声音，一边用极为小声的气音交流着。
刘伟：“冯哥，到底是这墙的隔音效果好，还是我们听的方法不对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呢？”
林恩玹紧张地盯着手机，也很是不安：“冯哥，这消息发的不是时候吧，就算问了他们估计也会装作没看见，肯定不想告诉我们……要不然我们还是求求情，先回到五号包厢再说吧。”
王勇齐也表示不赞同：“就是啊小冯，咱们才刚被赶出来，这么快就发消息是不是太草率了？小林说得没错，先低头认错，磨得他们良心发现为止比较好。你先赶紧撤销了，第一句就问问不礼貌了。”
冯旭被一句句喊着自己名字、又不停提着意见和问题的三人吵得头都大了，如果不是念着这会儿自己势单力薄、出了什么事儿有需要几个人给他当垫背的，说什么也要把他们三个踹了。
就在冯旭准备发火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冯旭已被群主移除群聊。】
四个人看到这句话都愣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传来三声t同样的提示音。
【林恩玹已被群主移除群聊。】
【王勇齐已被群主移除群聊。】
【刘伟已被群主移除群聊。】
四人：……
林恩玹、刘伟和王勇齐此时不由得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向冯旭。
你看看，我们怎么说得来着？就是不该发吧，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果然，自己不小心上了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