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号（2/2）
普通市民？
众人的脑海里齐刷刷地浮现出了一个问号，并没有理解何林杰的意思。
可是何林杰也没有想再说的意思，只是紧皱着眉头，半眯着眼，脑海里却在不停地重播着刚才所见到的画面——不同于贝滩站里长相艳丽的白衣女人、也不同于平枝市里遮不住狼吞虎咽劲儿的怪物们、更不同于西装革履的石头村乘客，刚才上站的乘客们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了，普通到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乘火车旅行的人们一样，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彬彬有礼的，和广播里介绍的文明市民完全吻合。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作为经历过九死一生的龙关站和改造点的乘客们，怎么会一点异常也没有？他们到底改造了哪里？
现在显然已经不是讨论这些细节的时候了，文瑶也不等何林杰的思考，沉声说：“乘客们上来意味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再加上违规者需要提前下车准备，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六十分钟了，还是先讨论重要的事情要紧。”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胡椒也严肃地说：“那我就继续负责提示时间吧。现在该下一个人了……”
“等一下。”冉奕打断了胡椒的话，“关于数字代号我还有个问题。我记得没错的话，冯旭已经下车后广播仍旧称呼他为36号玩家，那这号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呃……一万四开头的非玩家代号数字呢？”
俞馥猜测：“会不会是在改造点再换？”
冉奕摇了摇头：“这就是我搞不懂的地方，如果说在改造点才算是改变身份的话，可是车票已经换了啊，那换票过后的我们还是玩家吗？吴山正老人又是什么时候变换的身份？是举报过后立马变吗？还是在换上制服后才算？”
面对着冉奕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俞馥愣是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后，才支支吾吾道：“这我哪里知道啊……呃对了，吴山正老人他们当时有说过吗？”
“并没有。”字语耸了耸肩，“当时他只是说收到的制服上挂有名牌，写着餐车乘务员和涂黑的数字，其中两个是902和6574。”
字语讲到这里时突然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道：“等等！原来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也有各自的数字序号！”
薄煜听懂了字语的意思，脸色也陡然一变：“他们肯定也和乘客们是一套计数系统。而这么说的话……”
“玩家不仅能选择成为乘客和居民，或许在某一种条件的驱使下，还能成为工作人员。”文瑶一边说着一边擡起头看向天花板，仿佛是在透过喇叭和那边的广播对视，“换句话说，现在Z321里的工作人员曾经都是玩家，也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
一直在暗中偷窥着的广播在听到这里时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是因为文瑶的眼神还是因为他的话，但莫名地在才害怕中又有些茫然。
我曾经是……人类？
包厢里的众人在听到这个猜测后反倒是更气愤了，尤其是胡椒，已经犯完规再加上铁铁要下车已经让他没有了顾忌，毫不留情直接开喷。
“呦吼！这会儿知道是人类了？他娘的直接害死了那么多同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人类了？现在说？切，晚了！要我说，这种不要脸的就不配当做人类！什么同类，我呸！……”
孙丙飞几人碍于规则束缚，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只能疯狂点着头表示认同附和。
借嘴输出，十分满足。
骂得好啊！再多骂两句！
就连俞北北在听完胡椒骂了几句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然后才轻咳两声：“言归正传，对了，你们说这广播到底是什么时候从玩家变成工作人员的？适合吴山正老人他们一样，也是举报吗？”
“也许吧，毕竟我们现在所碰到唯一一个能‘晋升’的办法也只有举报成功再选择取代奖励了。”字语回答。
冉奕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换句话说就是有几个玩家选择取代奖励就直接换上几个工作人员？那原本职位上的那些人呢？就像原本餐车里被收回名牌和制服的四个乘务员，该不会……”
答案已经不t言而喻，冉奕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作为列车和怪谈一份子的工作人员也会遭到惩罚。
但是一联想之前明确告知过，工作人员们，乃至使者都是可以被举报的。广播和乘务员也被他们的接连几番举报威胁吓退好多次了，这么一联系，倒也说得通了——因为举报成功的玩家们要是选择取代奖励的话，那么被取代的他们就该……
不对，该怎么样？
冉奕忽然一愣，再次发问：“哎，你们说那四个被替代的乘务员这会儿去哪儿了？是再次送去改造点了，还是说……也被使者吃紧肚子里然后烧死了？”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猜测。”
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文瑶此刻终于开了口：“你们有谁还记得在Z321第一次发车，也就是从京明市出发的时候有一次广播播报延误吗？”
“我记得。”秦洛颔首示意，“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绿皮车完两分钟还播报，当时我还纳闷儿呢，两分钟至于还放个广播吗？”
文瑶：“对，一个点就是只延误了两分钟就要播报，而第二点就是总广播之后的一句话——‘我们已经给予相关人士相应的严厉处罚’。”
“严厉处罚？”俞馥细细品了这四个字，心里猛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相关人士就是餐车乘务员，而严厉惩罚就是没收他们的身份？”
文瑶“嗯”了一声：“如果说所谓的取代奖励就是取代Z321里工作人员的职位的话，为什么偏偏就非要取代餐车里的乘务员？不应该对应着本车厢的吗，不然同时有十多人个人都举报成功，就完全冲突了。况且，痦子男也特意说过，是广播主动提醒他们可以观察举报，还美其名曰减少工作人员负担，又特意提起餐车里正好剩余四个位置。”
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这么多巧合的线索汇集下来，可以推测玩家是有机会替代列车工作人员的，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方法只有举报成功后的取代奖励。而成为乘务员后的玩家，不，这会儿就不该叫玩家了，而是应该叫Z321的部下们，若是被举报成功或是犯下了列车不允许的事后也会被惩罚并取消工作人员身份。至于最后人究竟去哪里了吗……”
文瑶再次擡眼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喇叭，加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一般。
“目前还不知道，但看起来它们都怕极了。”
莫名感觉和他对视上的广播又一次狠狠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背脊发凉，像是有恶鬼盯上了的渗人感似的。
奈何现在既没有任何理由惩罚他，又的的确确被说中了，所以就算此刻再害怕再生气，也无法动文瑶一根毫毛。
不过幸运的是，文瑶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紧迫，这次他并未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而是收回视线，对着其他人说道：“只要记住广播害怕广播和违规就足够了，具体会受到什么惩罚等到有机会了再分析吧。先下一个问题，应该是……”
“我。”戚梦清举起了手，“我第三轮问的问题是‘活着的玩家还剩多少’。当时广播把所有车厢里应有的定员人数和剩余的人数全都报了一圈，可是太多了，具体的数字也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最后剩下来的总数我还记得。”
戚梦清使劲儿咽了一口口水，做足了心里准备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在第四站开启前，整个Z321只剩114人了……”
“龙关站前还剩一百多人，可是那种要命的关卡和淘汰率！唉！现在除了咱车，剩下的两只手能数得完吗？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唉，真是作孽啊！”
张红丽一想到死了七百多人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里暗暗计划道：如果自己能够成功活着出去了，一定得给这些人立个大石碑，再供上两柱香。
就像吴山正老人说得那样，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就算人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怪谈的世界里，起码还有人在外面记得，记得他们的灵魂是属于故土的。
何林杰回想了一番后才颇为严肃地说：“我大概记得一些数字。两个软卧车厢，也就是6号和我们所在的7号车厢，当时一共还剩18人。嗯，也就是说正好是当时我们车厢里的人员数量，也就吻合了之前的观察和猜测——6号车厢已经全军覆没了。”
“排在我们之后的硬卧车厢好像只剩大概十个人。”何林杰一顿，声音也低沉了不少，“我比较在意的是最后一节高级软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广播在回答里说‘共18人，还剩3人’。”
胡椒眨了眨眼：“高级软卧？是郝仁去到的新车厢？”
何林杰点点头：“没错，如果仅剩的三人里不包括郝仁的话那就成问题了。”
“哪里成问题？”姜宁听得一头雾水，“石头村是和金钱，哦对，就是你之前说什么贪婪有关的站。那小何你也应该记得的啊，就郝仁的那副贪财好色的鬼样子，一看就是会毫不犹豫跳进陷阱的！想都不用想，能有什么问题！”
何林杰却依然摇了摇头：“可是如果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优待又算什么奖励？广播之前也说过，每个车厢的难度是相同的，如果真的只是调换了一下座位根本不能称之为奖励。”
“他说得没错。”薄煜也十分认同，“无论是总广播也好，我们车厢的广播也好，又或是列车长室里的规则，Z321尤其喜欢强调等价和公平。而三个奖励，一个取代是能够直接顶替乘务员留在火车里，而另一个重生光听名字就知道不肯定不会简单，这么对比下来，只是把人换个难度一样的车厢岂不是完全不等价？”
“有道理啊……”孙丙飞挠了挠下巴，“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万一是小何弄错了，那活着的3个人里还包括郝仁呢？唔……比如Z321给他在高级包厢里开了个金钟罩铁布衫什么的外挂，直接帮他抵挡伤害？这不就平等了吗？”
“或许吧，这样也说得通，那如果Z321真给他外挂、真保护他还活着的话，那……呃……”秦洛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此时此刻，不光是秦洛，五号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无一例外都不自觉地回想起郝仁之前的种种行径——有且不限于：卖队友、好色占便宜、白眼狼反叛、截胡队友的奖励……数不清的罪证加起来简直是罄竹难书！
众人：……
抱歉，还是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