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2)
谢牧庭沉默半晌道:“戴震科原属我祖父麾下,此事也连累了镇国公府被抄检,这样,你姑且再等一等,待我禀明祖父后,请他出面替你们求情。”
“不必了,谢大哥。”常静扭头望向佛祖,笑道,“我等皆是无根无萍之徒,如今也算有了归宿,住持师父待我们不薄,我们打算照顾他百年归去,为干福寺再续香火,若有机会,还想替佛祖重塑金身。”
谢牧庭与他面对面坐着,闻言发愁道:“如此非长久之计。”
常静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无非因果循环,待那一日真的来临,我等也坦然接受。”
谢牧庭问道:“那年兽掳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常静苦恼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这干福寺原本破旧不堪,当了和尚之后也得为生计发愁,原就听闻镇上有年兽作祟,某一日寺里来了位夫人,替家中女儿祈福,捐了不少香油钱,我们左右也闲着,既拿了这香油钱,便拨了几人下山,暗中保护那家女儿,久而久之干福寺在镇上有了些名气,我们拿着银子修缮了寺庙,又收养了几个孩子,一直糊弄着过到了今日。”
这般谢牧庭便明白了,并非佛祖保佑,乃是常静等人在暗中保护。
常静又与他说了许多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忆及从前往事,既有畅快淋漓,亦有悲伤煎熬,他从军时只有十三岁,父母双亡,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带着三个烧饼几百文钱报名从军,一路波折坎坷,归来却只二十五岁。
他穿一袭浅金色袈裟,笑容酸苦,眼神却清明,言笑举止间肆意又洒脱,像是看透了这世道,只探前方,不寻退路,无谓生死,便无畏无惧。
常静道:“事已至此,你既来了,就多住几日,往后也未知何时才能再见。”
谢牧庭迟疑了一瞬,赵北辰聪慧不输任何人,若是他察觉真相,不知会作何反应。他沉闷了半晌,却是问道:“住在我院里的那位大汉是什么人?昨夜鬼鬼祟祟在我房门口偷看。”
常静倏地一笑,道:“他叫孙百通,是我们兄弟,我们全都剃了头发,有些事情办起来不方便,便留了他一人,寻常下山采买或是打探消息,皆是托他,昨日便是他见你眼熟,又见你腰间玉佩斐然,便生狐疑,后认出了你的身份。”
谢牧庭恍然点头。
常静眨眨眼,戏谑道:“你那表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未过门的夫人?”
谢牧庭摇头道:“远方表弟罢了,此行去江南游山玩水,我也恰好得空,也想去四处走走,所以同行。”
常静点到为止,不再多问,只看着谢牧庭笑,眼神里充满了打趣。
谢牧庭赧然道:“我该回去了,表弟不太出远门,我不放心他自己待着。”
常静颔首,站起身送他一程。
经过院堂的时候,谢牧庭见到香客们正在扎马步,一个个灰头土脸,没有半分精气神,慧言小和尚也在其中,顶着一张苦瓜脸,嘴巴快噘到了天上去。
常静淡淡道:“扎完两个时辰马步后再去山间打水练臂力,这镇上不太平,我等长鞭莫及,未必每次都能护得住他们。”
谢牧庭哭笑不得道:“你这脾气也得改改,实在过于严苛,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如何扛得住你这般操练?”
常静不以为然道:“不过半日罢了,哪里有你说得这般辛苦?”
谢牧庭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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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北辰久等谢牧庭不回来,吃了周一善从饭堂领回来的馒头,实在索然无味,吃了两口便放下,打发周一善去寻谢牧庭下落。
周一善出去逛了一圈,折了两支腊梅回来,捧在怀里走进屋,对赵北辰道:“人在安经堂,与叫慧静的师父聊得热火朝天。”
赵北辰直犯嘀咕:“他与假和尚有什么好聊的?”
周一善道:“谢公子性格爽朗,与谁都合得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北辰气闷道:“也没见这闷葫芦与我有多少话讲。”
周一善随口道:“也未必是他的问题。”
赵北辰怒火中烧道:“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的错?”
周一善把腊梅放下,讪讪道:“那我倒也没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