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2）

谢坤缓步跟了出来，苦着脸摸了摸脖子。

谢牧庭走在镇国公离开的那条路上，雨不知何时已转小，空气中布满了湿气，在漆黑的夜里，那些湿气仿佛绵密成网，缠裹住了谢牧庭的身躯，令他束缚不能自拔。

他自小受镇国公教导，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秉性，他是不惧生死的大丈夫，纵有权力牵绊，最终仍会摈弃世间纷扰，昂首挺胸择康庄正道。

谢牧庭走出国公府，不觉去了皇子府门口，思及夜已深，原是想折返回去，想起明日之事，心中郁结难舒，便唐突去敲了门。

门房管事见他登门，笑吟吟说：“夜已深，殿下恐怕已经睡下，劳烦谢大人稍等，奴才遣人去问一声。”

“劳烦管事。”

*

赵北辰刚躺下，迷迷糊糊还未睡着，便听瑶珠撩开帘子，低低唤了一声。

“嗯？”

瑶珠低声道：“谢大人在外求见，似是淋了雨，颇有些狼狈。”

“他怎么来了？快让他进来。”赵北辰揉揉眼睛坐起身，打着哈欠道，“去膳房拿碗姜茶来，再准备浴汤，让他去去寒气。”

赵北辰披了件外衣，起身去外间等他，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才等到谢牧庭进来。

赵北辰见他还是白日那件衣裳，禁不住笑了起来：“你这邋遢鬼，回家还不换衣裳，是不是回去又挨罚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牧庭笑道：“不是你叫我得空便来看你？”

“这都后半夜了，你这傻瓜。”赵北辰推着他去浴间，“你洗个澡暖暖身体，再换件衣裳，有话慢慢说。”

谢牧庭无不答应，他转身去了浴间，绕去屏风后，脱了衣裳泡进去，全身毛孔在热水中舒展开，他舒服地吁了口气，叹道：“真是世事难料。”

赵北辰亲自端着姜茶进来，闻言笑嘻嘻道：“你这呆头鹅还会感慨人生？”

谢牧庭微微错愕，连忙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从赵北辰手里接过碗，一饮而尽后还给他，道：“你出去吧。”

赵北辰将碗放在一旁，拉了小板凳过来坐下，趴在浴桶边上，笑问：“你害羞什么？”

赵北辰衣衫单薄，眼眸含笑，柔柔地看着他，狭窄的浴桶，闷热的空气，几乎令谢牧庭窒息。

谢牧庭支起身，凑过去吻住赵北辰的嘴唇，温柔地含弄了片刻，柔声问道：“冷不冷？”

赵北辰瓮声瓮气道：“你这个呆头鹅，就知道问！明知我冷，也不知道抱抱我。”他站起身，穿着中衣跨进浴桶，身躯没入水面，漾起圈圈涟漪，溅出满地浴水。

谢牧庭展开双臂抱住他，无意识用指腹摩挲他的肩胛骨，静静地不出声。

赵北辰静默许久，缓缓转过身面向他，面红耳赤去解衣带。

谢牧庭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还在担心今天的事情？”赵北辰笑道，“别怕，我已经给皇祖母上过眼药了，她今日提前放了你，便是想明白了。这强打强卖的买卖终归不美，皇祖母平生最好名声，往后不会轻易掺和了。”

谢牧庭深吸了口气：“我父亲做错一件事情。”

“你那不着调的老爹犯的错还少吗？吃醉了酒连我都敢打！”赵北辰气鼓鼓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姑且不与他计较，若再有下次，我拉他上街打板子！”

谢牧庭苦笑，收拢手臂紧紧抱住他。

赵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起来吧，水凉了。”

谢牧庭松开他跨出浴桶，背过身擦干净水珠，穿上中衣才转身。

赵北辰气恼道：“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怕被我看去了不成！”

谢牧庭笑了笑，转身往外走，赵北辰连忙脱衣擦身，换了身中衣追了上去。

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备了几身衣裳让谢牧庭挑着穿，赵北辰从身后抱住他，笑嘻嘻道：“别走了，留下陪我，我府里冷清，一个人待着多害怕？”

“你又不是第一日开府。”谢牧庭挑了身衣裳，抖开看了看大小。

赵北辰恼羞成怒道：“你大半夜来我这儿，就是来洗个澡？你是不是脑袋坏了！昨日那太医怎么不顺道替你看看脑子！”

谢牧庭转身打横抱起他，低头亲他喋喋不休的嘴，抱着他沉步走向床榻。

赵北辰环住他的肩膀不再出声。

谢牧庭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他身体，亲了亲他的额头道：“快睡吧，很晚了。”

赵北辰倒吸一口凉气，气得满目通红，破口大骂道：“谢！牧！庭！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我赵北辰配不上你！”

“我有没有隐疾，你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谢牧庭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笑，又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明日......明日我若得空，再来看你。”谢牧庭敛起笑，目光幽深望着眼前人。

“既要回去，就快走吧，别再耽搁了。”赵北辰撩开他额间微湿的碎发，笑眼弯弯看着他，“明日来陪我！”

谢牧庭颔首，疲惫叹了一声，转身去外间穿衣裳。

赵北辰仰躺着出神，听见脚步声远去，他缓缓坐起身，朝外喊了一声。

瑶珠悄声进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把周一善叫来。”赵北辰掀开被子下床，“给我沏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