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2）

征粮季已经到了，庄子上的收成也快下来了，镇国公府几百口人，只靠俸禄银子是远远不够的，田庄收成才是大头。

赵北辰恶名远播了一个月，庄子上的收成下来，比往年多了一成，赵北辰见好就收，转头给府里的奴才发了赏银，说是近来大家辛苦，府里少了四十仆役，其他各人差事便重了。又给待相看的少爷小姐都备了新的衣裳首饰，往各家发了请柬，就等着赏花宴那一日各家来相看。

被贬为庶民还这般高调的，普天之下除了赵北辰再无其他。

老夫人也不曾想赵北辰行事会这般大开大合，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世人皆众名声，这孩子不惧恶名，行事无忌，所以更快能达到目的。”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老嬷嬷问道：“既这般，您还发愁什么呢？”

“只是他行事乖张过于跋扈，凡事不留情面，往后谁还敢与他为伍？”老夫人疲叹道，“他嘴上说着愿意给牧庭纳妾，可你瞧这架势，谁还敢嫁过来？可怜我那孙儿，原是想趁着赏花宴，让他把心上人领来瞧瞧，如此也难了。”

老嬷嬷笑道：“奴婢瞧着，牧庭少爷对咱们这新夫人倒是喜欢极了，在廊子上撞见过几回，都是卿卿我我的样子。”

老夫人哼声道：“牧庭稳重心善，待正室体面，况且他们从前交好，自然不见生疏。”

老嬷嬷笑着摇摇头，转身去给她端茶点。

*

赵北辰看一眼册子，吃一口蜜瓜，然后在谢牧庭脸上亲一口，待谢牧庭回过头来，便朝他弯一弯眼睛。

谢牧庭哭笑不得，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赵北辰凶巴巴道：“擦什么擦？”

谢牧庭连忙放下手，转头又去亲他，两人在桌前闹了一会儿，赵北辰又开始看宾客名单，他翻过两页，随口道：“沁芳近来常问起行舟的事情，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那日行舟过来，我也见她怯头怯脑似是有心事。”

谢牧庭叹了一声道：“她许是还想着嫁进太子府。”

“太子府又不是什么好去处，赵成岚多疑又阴沉，论聪明才智他虽不如我，可用人之道却比我厉害，太子府上下都是人精，行舟有宠，如薇有子嗣，咱们沁芳有什么？”赵北辰低声道，“待日后太子登基，深宫之内更是孤苦，咱们镇国公府又不比其他人家，需要靠姻亲巩固地位，她若怕低嫁吃苦，大不了养她一辈子，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不好。”

谢牧庭含笑点头：“好。”

*

曾大夫人病中愁绪不离身，日日听着谈嬷嬷来禀报，赵北辰是如何雷厉风行又恩威并施，把奴才们治得服服帖帖，他发卖了一批奴才，又买了一批人进来，其中有多少是他的眼线，那便不得而知了，曾大夫人如今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原以为赵北辰总得一步步来，哪成想这人动作快得很，杀伐果决毫不留情。

谈嬷嬷又说，赵北辰将谢牧庭照顾的很妥帖，衣食住行皆比从前讲究，长静阁里也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小厨房每日炖着各种汤水，新请来的厨娘变着法的做点心，府里年纪小的孩子拨空就往长静阁跑。

赏花宴前，睿王妃得知她病中，拿了些珍稀的药材来探望她，曾大夫人躺在床上装病，喊了声姐姐。

睿王妃一袭红色大袖裙，气色极好，与憔悴的曾大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睿王妃坐在床边上掩着嘴笑：“还当你是装病，原是真的病了，瞧这气色，哪里像是刚做婆婆的人，哎呀，我本以为谢牧庭抢先一步，把这庶民皇子娶回家，你总该有些得意，怎么还这般郁郁寡欢的？是不是那赵北辰你降不住？还是这谢牧庭不孝顺？”

曾大夫人隐忍着怒气道：“听说世子病了，不知病得如何？”

睿王妃敛去笑，抿了抿嘴道：“谁家孩子不生病？都像你家谢牧庭一般五大三粗？”

曾大夫人不与她计较，撑着床往上坐了坐。

睿王妃气恼了半晌，缓声道：“依我看，你还是听我的话，把沁芳嫁过来，咱们是亲姐妹，沁芳嫁过来我不会亏待她，眼下谢牧庭得势，你若什么都不做，往后牧屏该如何？聘礼的事情你不必担心，面上咱们按照礼制来，私底下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拿去给沁芳当嫁妆也好，留给牧屏娶妻也罢，随你的心意。”

“沁芳到底是长房嫡女，她的婚事便是老夫人也做不得主，得国公爷松口才行，此事我说了不算。”贾靖承是烟花之地的常客，从前还请谢坤喝过花酒，天底下哪有女婿请岳父喝花酒的事情？曾大夫人便是脑子撞坏了，也决计不肯答应这桩婚事。

睿王妃不依不饶道：“此事你若是肯答应，其他都好说，绕过国公爷找太后或是圣上赐婚，也无不可，我不过是先礼后兵，给你点客气罢了，倘若你不肯，我直接找太后也是同样的结果。”

睿王妃又将她排揎了一通，见曾大夫人软硬不吃，临走时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姨娘生的，养出来的孩子也这般小家子气，女儿失了太子妃的位置，儿子被庶出的长子抢了爵位，眼下连这管家的权力都被抢了，说到底是你自作自受，当年不仅将谢牧庭养在身边，还将他记在自己名下，活该你如今受这窝囊气。”

曾大夫人在她走后，眼前晕眩，无力地倒在了床沿上。

谈嬷嬷冲上前喊道：“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