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2)
谢牧庭沉着脸道:“暂且不要告诉母亲,她临盆在即,以免忧思过重。”
两人回到镇国公府,刚下马车,便见瑶珠仓皇跑了过来,眼红红道:“大夫人知道世子爷在宁郡王府闯的祸,如今动了胎气,产婆已经去了。”
赵北辰急忙往里走,问道:“她怎么知道?”
瑶珠道:“世子爷玷污了宁郡王未过门的妾室,不光是大夫人,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老夫人也已经知道了,尤二夫人还特意跑去大夫人面前嚼舌头,绘声绘色说了一通,所以才动了胎气。”
“这婶娘!”赵北辰怒道,“她人呢?”
瑶珠拦住他道:“别去了,老夫人已经罚她去跪祠堂了。”
谢牧庭穿过人群,一路走到曾大夫人院子门前,产婆与侍女不断进出,盛满血水的铜盆陆续从里面捧出来,曾大夫人惨烈的嘶叫声充斥着庭院。
谢牧庭面色凝重站在院门口,眉头皱成川字型。
赵北辰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谢牧庭喉头哽了哽,缓声道:“这才是他的目的,设计父亲,又以雷霆之势将消息传播出去,最终波及母亲,一石二鸟之计。”谢牧庭合上眼,喃喃道:“赵长生,他全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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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牧屏哭得抽抽噎噎,赵长生单手搂着他,另一手替他脸上擦药,无奈道:“都过去了,别怕,岳父大人不会有事,我方才瞧过,只是皮外伤罢了。”
“我父亲行为不端,害苦了芷画表妹。”谢牧屏撩起袖子擦眼泪,把脸上的药膏擦得乱七八糟。
“世事无常,他这次受了教训,往后便能长记性了。”赵长生将他抱进怀里,低声哄道,“芷画不日就要出嫁,得赶紧替她备嫁妆。”
谢牧屏闷闷点头。
赵长生勾起唇角,缓缓道:“往后她就是你姨娘,在国公府安富尊荣,你要对她恭敬些,不可再与她拌嘴了。”
谢牧屏用力点头,吸了吸鼻子道:“我会对她恭恭敬敬的。”
“嗯,乖。”赵长生阖着眼轻抚他的发丝,笑容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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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夫人生了一天一夜,七斤重的男婴落地便没了气息,她下红不止,来了好几拨太医,下了狠药才从鬼门关救回来。
谢坤平日里浪荡,也不曾做出过如此下作之事,更何况那是新姑爷的表妹,往后谢牧屏还要与林海峰夫妇住在一个宅子里,这让谢牧屏如何擡得起头来做人。
曾大夫人虽是活过来了,却再也没有了生气,整日里闷声不语,双目无神盯着床幔。
尤二夫人被罚跪一整夜,又被老夫人派嬷嬷掌嘴二十,如今也蔫蔫的没了精神气。
谢坤缓过来之后被镇国公关进了柴房,每日两个馒头一顿打,不许任何人见。
镇国公府里乌云密布,所有人都埋着脑袋做人,连走路都静悄悄的。
此事后来传入太后耳中,太后掩着没责罚,反倒夸了句佳偶天成,林海峰这才明白过来,饶是赵长生再受宠,太后也不会为了林家呵责谢坤,他是当朝国舅爷,是赵长生的岳父,哪怕犯了天大的过错,太后也会帮他遮掩,破了身子的林芷画,太后巴不得她赶快离开宁郡王府,免得与赵长生沾惹上是非。
林芷画比林海峰更早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心甘情愿赔上自己的人生,赌一把镇国公夫人的头衔。
七月,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林芷画的轿子从侧门擡进镇国公府,她穿了一身红衣裳,带了几位家奴,住进了镇国公府的后院。
林芷画过门前一日,谢坤才被镇国公从柴房放出来,他懊恼自责了一个月,放出来后又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谢牧庭入夜后去找他,见他锁着门,一脚将门踹开,阴沉着脸问道:“躲着干什么?有错就认!”
谢牧庭点燃蜡烛,走到长榻旁坐下,问道:“你告诉我,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坤沉默了许久,方低声道:“我记不得了,我隐约记得有位侍从扶着我离开小院,我脑袋混沌,路却走得稳当,似是喝醉了酒,又似是清醒,迷迷糊糊去了林小姐的房间,我身子发热,便躺上了床,床上之人......”谢坤拍了拍脑袋,不再往下说。
“你酒量甚好,我问过牧笙,你在席面上喝得不算多,有没有吃奇怪的东西?”
谢坤想了半晌,摇摇头。
“酒菜如何?”
“我端着酒壶四处敬酒,旁人也喝了我的酒,我饭菜吃得不多,牧笙胃口大,反而吃了我许多。”谢坤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下药?”
谢牧庭不置可否。
谢坤再想,终于发现些端倪,他喃喃道:“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那日的酒虽烈,我却喝的不多,不过两三壶罢了,远远喝不醉我。”他擡起头看向谢牧庭,又忙不叠摇头,徐徐道:“那日宴席上都是自家人,除了主人家,我等都是随意落座,饭菜一早备在了席面上,中途不过添了一壶酒,也与旁人一道喝过,不可能被人下药。”
谢坤摸着脑袋,又陷入了费解,纳闷道:“可我怎么就喝醉了呢,谁会给我下药呢,林小姐也不像是看上了我,莫不是......”
谢坤冷汗直流,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他擒住谢牧庭的手腕,心急如焚道:“会不会是长生?他知道了什么?这可如何是好,他与牧屏刚成婚,他会不会报复牧屏?”
“眼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若待牧屏不好,我们再找机会将牧屏接回来。”谢牧庭沉声道,“父亲往后谨言慎行,更需洁身自好,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待谢牧庭离去后,谢坤捂着脸崩溃大哭,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愧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