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2/2）

元襄三年，彼时距离洛水之盟已经过去四年。

这四年里，大殷和突厥虽无大战，但摩擦一直没停。如今突厥分为东西，西突厥的裴度势力比东突厥的真珠势力强太多，裴度一直想吞并东突厥，大殷这边自然不能让他统一。陆寒寻、萧凉山、江照三人都曾带兵帮东突厥的真珠对抗西突厥。一边打仗，陆寒寻一边设法联合突厥治下的部落一同对抗突厥。

连檀喆都曾率番邦军队和西突厥打了两次仗，檀喆这两次带兵打仗的规模都不大，但他都赢了，指挥得很有其父檀铖遗风，也算是坐实了檀喆文武双修出将入相的美名。

元襄三年开春，刚刚生完孩子休养不久的玉澜下令，招兵买马，进攻西突厥。

这次的主动进攻可不是小打小闹，玉澜是抱着灭了西突厥的心的。是以从前线军队到后勤，玉澜都做了大量的准备。

元襄三年，惊蛰，万物生长。

玉澜命陆寒寻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命江照为通漠道行军总管，萧凉山为河东道行军总管，大殷三军将星齐出进攻西突厥，其中陆寒寻身兼三军总领，有调三军之权。

彼时已经生了第二个女儿的玉嫤带着儿女从灵州回洛阳，临行时陆寒寻摸了摸她的发，两人相看脉脉无言，玉嫤把一块绣着木槿花的手帕放到他掌心，轻声说：“我等你回来。”

大殷军整装待发，陆寒寻、萧凉山和江照各自领命征往前线，而负责三军整个后勤的，就是檀喆。

和西突厥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多。

元襄五年四月的一天，玉嫤和玉澜在集仙殿的花园里闲坐，小皇帝楚辰泽和玉澜以及玉嫤的儿女在院里玩。

玉澜小腹微隆——她刚刚被太医确定坏了喜脉，玉嫤因此时时来看她。

玉澜望着花团锦簇里玩闹的几个孩子，在玉嫤做着针线活时突然问：“这两年多你怎么从不问我仗打得怎么样？”

玉嫤望了皇姐一眼：“若皇姐不说，这于我自然也是个好消息。”

玉澜望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她本想夸赞玉嫤两句，又因有事同她说于是罢了，她拿出一封信：“你看看这个。”

玉嫤还以为是陆寒寻写的家书，但拆开一看落款，竟然是楚元昭。

玉嫤把信粗略一看，诧异地擡头看向玉澜。

这信虽长，写得倒是简单，言辞情真意挚，却只写了一件事，无非就是楚元昭说自己和亲突厥劳苦功高，要求玉澜接她回洛阳。

“那……那皇姐你的意思是？”

玉澜一笑：“我还想问你呢。我知道那次你去突厥送钱单独去见了她，有什么想法？”

玉嫤一怔，继而摇摇头。

玉澜啜了口茶，淡淡道：“洛水之盟前，我就知道她暗地里搞了很多事情。看来你那次见楚元昭，对她看法并没什么改变。”

“那皇姐你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没看见，把她当个突厥人，该怎么办怎么办。”

玉澜又啜了口茶。

“她当年对父皇的意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祖父见她没有收敛，做主把她送突厥和亲。她觉得大殷对不起她就让突厥攻袭大殷。眼下眼见西突厥被灭，她写这封信要回来。可她竟然说西突厥被灭有她一半的功劳，是她这些年祸乱突厥才助大殷灭了突厥。”

说到这玉澜都觉得好笑，她笑了一下随即笑容敛去：“其实她恨楚家，我虽不能共情，但和亲公主嫁到异地背井离乡确实不易，我勉强可以宽恕。”

“我不求她对两国和平有所作为，但反过来让突厥屡屡攻击大殷，就别怪我无情了。昔日义成公主嫁到柔然，因为旧朝被灭母族被杀，她让柔然可汗攻击新朝为母族报仇，这般行为我尚可理解。可她楚元昭因为自私任性做了这些，还能厚着脸皮说都是她的功劳。其人可灭，其心可诛。”

玉嫤轻轻叹息一声，默默无言。她想起那年雪夜楚元昭信心满满的样子，那时楚景澈掌权，或许楚元昭或许还有回大殷的机会，如今玉澜掌权，以玉澜的铁血必然忍受不了楚元昭的所做作为。

这不是后宫玉婵玉媛那般小女儿的哭闹，这是数十万百姓的生命葬送边关。

时也命也。

玉澜放下茶杯，淡声道：“日后，若有人说，楚元昭是被推出来为历史和战争顶罪的无辜女人。说这话的人，我一定瞧不起他。”

玉嫤闻言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