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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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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是□□旗下的知名酒店品牌,连锁店遍布全国各地。

近期他们预计再在北城西区开设一家分店,内外景观布局主要由巩桐带领的小组负责。

巩桐这次碰上的甲方对接人陈经理的办事效率奇高,翌日下午便通过邮件给予了回复。

而这封回信也相当甲方,以一个理由否决了他们小组熬更守夜数天的心血,把他们的方案批了个体无完肤——

预设在花园林荫道两旁广泛种植的银杏他不喜欢,必须全部换掉。

对于这种设计方面的理由,巩桐的态度往往坚决,毫不退让。

在她看来,景观设计离不开植物与植物、地形与植物、建筑与植物等的搭配。

什么样的地方,挑选什么样的植物,绝对不能乱搭、错搭,否则还有什么设计可言?

为此,巩桐和小组成员开过好几次讨论分析会,最终综合江锦新店的建筑主体风格、配套植物的季节变化等因素考虑,在成千上万的树木品种中,选出了银杏。

这也是她在整组设计里面,最为看中、钟爱的点睛之笔。

奈何陈经理的态度和嗓门比她强势更多,不悦地否定:“不行,用银杏绝对不行,价格高,秋天还要掉叶子。”

“我是甲方,叫你改你就改,这就是一个小得不能更小的细节而已,这么多废话。”

加上研究生时期参与过的项目,巩桐接触过不少苛刻的、奇葩的甲方,绝非像高中一样畏手畏脚,容易恐慌胆怯的愣头青,早已能应对自如。

她和陈经理通过电话、微信几番沟通,均以失败告终后,主动提出:“我去贵公司找您面谈吧,再和您详细解释一次我们这组设计必须要用银杏的原因。”

陈经理脾气火爆,口吻不善,不想浪费这个时间,但扛不住巩桐几次三番的提议和请求,勉勉强强应下:“行,我只有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空。”

“好,我一定准时到。”巩桐午后原本有其他安排,不得不打乱计划。

她即刻估算了青木工作室到江锦的所需时间,打算不慌不忙地吃个午饭,最早一点出发。

无奈陈经理陡然变卦,午后十二点半发来消息,声称临时接到一个工作安排,要她提前到两点,过时不候。

如此一来,巩桐原本宽裕的行程一下子变得紧巴巴。

她的车今日又被限了号,只得草草扒完两口饭,着急忙慌地跑出工作室,打一个快车过去。

她紧赶慢赶,抵达外形气派的江锦大楼,正好卡在两点前一两分钟,撞上他们员工午休结束。

巩桐和几个职员一块搭乘电梯,他们彼此熟识,交谈声不绝于耳。

“唉,你怎么还去买了咖啡啊?你不是说下午坚决不喝这玩意儿,晚上会睡不着吗?”

“我怕下午打瞌睡啊,比起被批,一天晚上不睡觉只是小事。”

“谁还敢批你?你上个月不是签了一张大单,主管不得给你两分面子?”

“你们没听见小道消息吗?总部那位下午要来巡查,不敢想象被他逮到摸鱼的下场。”

“怎么没听说?我当时就打了一个寒颤。”

“就我一个人期待那位来吗?那颜值那身材,我们又有眼福了。”

“我也想多看两眼,但我更害怕啊,他板起脸训人的场面太可怕了,见一次都会有心理阴影。”

“唉,真是可惜了那张堪比建模的脸,笑起来肯定很绝。”

电梯上方显示的楼层匀速跳跃,巩桐一遍遍地低头查看手表。

眼看着时针即将对准数字二,她脚踩小高跟,抱着成册装袋的设计稿,慌慌张张跑出停在二十一楼的电梯,对那些话有如东风射马耳,完全没有展开联想。

幸亏她没有超过约定好的两点,还算顺利地见到陈经理。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微微擡高的双眸迸射睥睨,语气依然刻薄犀利:“不就是换一种树吗,这又不难。”

“这个很难。”巩桐坐去他对面,打开设计稿,不卑不亢地回应:“我们是根据其他景观来挑选配置的树木,如果要换掉这批银杏,其他景观也要发生变化,我们的整组设计都会作废。”

而这组设计已是他们小组经过数轮头脑风暴,左修右补,能够给出的最优选。

“那就作废呗。”陈经理晃动二郎腿,无甚所谓地说,“正好我对你们那个凉亭的设计不是很满意,还有长廊也有问题,连接的那条路的弯曲度好像也不太够,影响美观。”

巩桐坐姿始终笔挺,安静听完他不成章法,想到哪里是哪里的长篇大论。

待得他的“激情演讲”告一段落,巩桐唇角挂起淡淡的笑,客气询问:“陈经理,请问您接下来还能抽得出时间吗?”

陈经理没料想她会有此一问,不解:“做什么?”

“您的想法丰富具体,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要不我教您使用作图工具,您亲自来画?”巩桐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得体微笑,声线有着天生的轻软,动人悦耳。

但这样的问题落进陈经理耳朵,猝然催生一股无名火。

他分贝提了好几个度,恼火地回:“我要是懂行,还花钱请你们做什么?”

“对啊,您要是懂行,还花钱请我们做什么?”巩桐音色如常平和,将就他的原话反唇相讥。

陈经理:“……”

他办公室有一扇宽大的窗户,此刻窗帘全敞,秘书就在外面,惊觉里面剑拔弩张,很有一套地敲响了房门,送进来两杯热茶。

陈经理没好气地拿起茶杯,狠狠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巩桐恍若未见,同样端起茶杯,身体随之略有移动,错开他不善的目光,朝向足以放远视野的窗外。

恰逢那边传来动静,巩桐定睛瞧去,只见一群西装笔挺的男男女女从不远处走来,所过之处,员工们都会起身问候。

而他们主要问候的对象集中向了走在最前方,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男人。

男人年纪尚浅,看样子只有二十来岁,身形颀长挺拔,像那年三中向上无尽延伸的香樟。

他穿着一套碳黑色的,质地考究的纯手工西服,出挑的眉眼深刻立体,轮廓锋利却不失流畅,薄唇轻轻抿起,不露任何情绪,自显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场。

巩桐抓握茶杯的手指顷刻收紧。

原来有的人,是你自以为在年岁的湍急洪流里淡忘了他的一切,记不清他的长相,却在再次见到他的一瞬,还是能准确无疑叫出他的名字。

刻入基因的本能一般。

巩桐捧着茶杯愣怔,江奕白一双长腿已然跨来了近处。

办公区域的灯光冷白亮堂,交融窗外艳烈的日光。

他脚踩满地明媚,稍稍掀起眼,和当年如出一辙,又似千变万化的琥珀色眸光淌过窗沿,朝她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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