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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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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心打理过的栗棕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完全露出的一张脸蛋却是与穿着大相径庭的清透水灵,娇而不艳。

怪异的是,这二者在她身上结合,非但不显违和,反而滋生一种冲击视觉的强烈反差,惹人流连顾盼。

周围更多人受到干扰,瞧向那边,非议的杂乱声层层叠加,异常喧闹。

江奕白神态是与在场绝大部分人云泥之别的默然,端起酒杯的手在半空停滞,出神地定向她。

不知怎的,他脑子霎时闪过高三的元旦前夕,他头一回瞧见巩桐一改往日的素面朝天,盛装出席的画面。

江奕白受母亲兰馨的熏陶,自幼庄重肃穆的交响乐欣赏得多,不习惯听聒噪的流行曲。

他当时压根不清楚巩桐唱的歌名,只被她用含了三两分低哑空灵的嗓音感染,尤其对当中一句“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的印象颇深。

灯光扑朔,人影重叠,远隔近十年的时光,十七岁,一袭纯白礼裙的巩桐和当下是两种大不相同的风格,却像有同一根羽毛轻盈点下,席卷了相似的感觉。

江奕白仿佛还记起了那晚烧烤摊上,喉咙猝然生起的干涸难忍。

他招来服务生,给白兰地加了好几块冰,仰头将微凉的辛辣烈酒一饮而尽。

江奕白放下酒杯站起身,简单整理西服外套,同附近那几个看直了眼的男人说:“我约的人到了。”

言罢,他长腿快迈,直线朝入口走去。

巩桐踩一双七八厘米的细高跟,慢步挪到入口,浑身上下不自然,这条吸睛的红裙是王洁提前给她挑选好的,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她亭亭而立,看似淡然自若,实则小动作不断,好想拉拉吊带,扯扯裙摆。

入口近处站有一个穿着风骚花衬衫的男人,他看清她的第一秒,眼瞳就亮了,赶在所有人之前,大跨步走向她。

花衬衫和王洁打过招呼,讨巧卖乖地夸了两句“阿姨真漂亮”,转向巩桐问:“这位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王洁不远千里,专程从蓉市飞过来,带巩桐参加这个舞会,就是为了打破她比鸡蛋还小的社交圈,广泛结交朋友,以便将来优中选优。

见此,王洁立马退去一边,欣喜地笑说:“乖乖,你多多跟着同龄人玩,我去找找几个老朋友。”

过去那些年,她跟随林传雄出席过天南海北的社交场合,在北城相识几位豪门阔太,这种顶尖级别的舞会就是她们力荐的。

王洁迅速离开,好似多在这里杵上半秒,都会耽误女儿的人生大事。

陡然变成一个人的巩桐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对于异性的搭讪不是没有一点经验,大学时,她也拒绝过几个。

“抱歉,我不会跳舞。”巩桐客气地说,提起裙摆就要错身而过。

“不会正好啊。”花衬衫跨出去一步,轻松拦住她的去路,痞里痞气地说,“我教你,包教包会。”

“我也不会,你教教我?”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冷冽幽沉的声线,如同糅杂了一场肃杀的风雪。

巩桐蜷去身前的指尖像是落来了一片霜白,僵得略微一颤。

她和花衬衫一并侧目望去,江奕白脚步又急又重,已然走来了近处。

他面色静若止水,再被纯黑的沉稳西服一衬托,无端把本就走势凌厉的五官勾勒得愈发深邃,有距离感,生人勿近一般。

巩桐进场没两分钟,还没来得及用目光去找他。

原来他真的来了。

花衬衫显然知晓他,啧啧两声:“江总,你想学跳舞,用得着我教?”

他擡手指向旁边那些女人,双眸无不跟随江奕白的脚步移动,个个昂首挺胸,跃跃欲试。

江奕白牵出一个潦草又讥讽的笑,低沉音色好像浸过冰窖:“她想学,也轮不到你教。”

巩桐心头一动,指尖坠落的一点点霜色悄无声息地融化,添了暖意。

江奕白没再搭理花衬衫,而是对她说:“去那边坐。”

巩桐对跳舞实在提不起兴致,跟着江奕白去了一边的沙发。

花衬衫约莫听闻过江奕白雷厉风行的毒辣手段,有所忌惮,愤懑地瞪了他背影几眼,没敢追上去。

巩桐和江奕白有意选择去安静角落坐,奈何难得安宁。

隔两分钟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或问东问西,试图探听他俩的关系,或攀附奉承,想要进一步交流。

多几次后,巩桐烦不胜烦,哪怕江奕白每次都能用三言两语把他们打发走,挡去他们劝她喝的酒。

倏忽,江奕白凑来她耳边,灼热的男性气息卷有薄薄的酒气,将浅淡木质香的尾调勾出一缕绵长的缱绻:“是不是很无聊?”

巩桐耳廓一麻,全身都像过了电。

她掐了掐掌心,待得刺痛盖过所有的心猿意马,才勉强回归清醒,如实点下头。

江奕白低低笑了声,不知是不是酒精原因,他的嗓音更多几分缠绵迷离的磁性:“和我走吗?”

巩桐讶异:“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江奕白无甚所谓地说,“只要不在这儿。”

巩桐缓慢转过头,清晰看见他盛着满室流光溢彩,璀璨透亮的眼瞳,看见修饰在上面,和从前别无二致,比大多数女生还要长翘的黑睫。

不管间隔多少年,与多少人擦肩又相逢,对望过多少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睛,她难以抗拒的,依然只有这一双。

“好。”巩桐用力地颔首。

室外夜冷风大,江奕白见她衣裙单薄裸露,脱下西服外套,披去她的肩膀。

他带着她走出北冥华园,方才下了十几级台阶,踩上平地,后方冒出一声刺耳的叫唤:“喂,你怎么走了?舞会还没结束呢。”

似乎是花衬衫。

猝然被他这般一问,巩桐立时想到带自己来的王洁,不可避免地心虚。

她瞟着身侧高大的男人,裹着他温暖的西服,没来由感觉自己是背着大人胡来的小孩,条件反射地迟疑停顿。

江奕白不给她反悔折返的机会,暖热大手握上她的手腕,向前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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