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1/2)
现实
丝毫不差的三个字错位排序,调换主语,意思截然相反。
此刻仿佛有一台巨型风车拔地而起,马力十足地对准巩桐。
吹得她脑子飘忽,心下惊涛骇浪。
不知是其他人对这首老歌不算熟悉,还是江奕白唱到后面,刻意降低、含糊了音效,他们没听真切,暂时没有一个人跳起来起哄闹腾。
若不是坐在斜对面的叶星冉即刻瞧了过来,晦暗的眼神意味隽永,巩桐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对江奕白动机不纯,下意识歪曲了他所唱的歌词。
然而巩桐一时无从得知,江奕白究竟是有意唱错,还是无意为之。
她唯一清楚明了的是,丰神俊朗的男人依旧站在起伏人潮中央,不管不顾地直视着她,相随一句句暧昧歌词的流淌,眸光愈发热烈滚烫。
巩桐似是前一秒摆脱了风车酷刑,后一秒又跌入一池熊熊燃烧的烈焰。
顷刻便会在他的眼神炙烤下,暴露那千千万万次,为他乱作一团的脸红心悸。
包厢空调的辅热效果太强,巩桐的掌心、面颊、耳根,甚至是脖颈都烫得厉害,整个人晕晕乎乎,如坠云端。
待得江奕白唱到尾声,她完全无法在这片区域坐下去,借口去洗手间,好好冷静一下。
殊不知叶星冉随之站了起来,高视阔步地跟了上去。
巩桐步伐急切,站到光洁整齐的洗手台前,双手伸向自动感应的水龙头。
冰凉水流冲刷细腻的皮肤,她却浑然不觉,在短暂的惶恐与愣怔过后,难以抑制地沉入了一种探究细节,浮想联翩的狂喜和期许。
江奕白转换那句歌词的前两秒,特意侧身望向她,他会不会是故意唱错,借机给她表白?
这个稀松平常的日子,会被她折入纸飞机,从今以后有了斑斓色彩,成为专属于他们的纪念日吗?
思绪纷飞至此,巩桐余光瞟到正前方的镜子晃来人影,仔细一看,上面倒映出叶星冉靓丽到难以挑剔的面孔。
万万期盼与欣喜骤然封存,她心头一紧。
叶星冉有条不紊地走向巩桐身侧,一面对着镜面修补口红,一面随意地问:“你和江奕白在一起了?”
“没。”巩桐声线泄露些许的惊慌,忧心她的来意。
两人之间不过高中时那些屈指可数的交情,毕业后就彻底终止了联系。
在巩桐看来,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压根摸不清如今的叶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你不用紧张。”叶星冉把口红收进手包,咧开红唇,笑得明艳动人,“我早就放弃他了。”
水龙头匀速地出水,巩桐低垂眉眼,细致冲洗双手。
叶星冉转了个身,松弛地倚靠洗手台:“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弃他吗?”
巩桐清楚她话已至此,便是想要诉说,于是耐心地当一个倾听者。
叶星冉似乎少了高中的娇媚,多了成熟韵味,讲话速度慢了一些,娓娓道来:“大三上学期吧,我去美国找过他,遇到了他妈妈。”
自从江奕白毫无预兆地出国,巩桐没再见过兰馨,但至今能够清晰记起她高贵冷艳,目空一切的姿态。
恍若在她眼中,芸芸众生不过区区蝼蚁。
“兰阿姨一直认识我,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她偶尔会带我和江奕白出去玩,但她那天对我讲话很不客气。”
叶星冉撇了撇嘴,一五一十地告知,“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和江奕白没可能,我还配不上他,他们江家不会允许我进门,让我不要浪费时间,更不要再纠缠江奕白,这样只会让我变得相当可笑。”
巩桐的双手微微一抖,不自觉脱离了感应范围。
哗哗水流戛然而止,周遭沉入落针可闻的死寂。
她擡眸望向旁边的女人,难免震惊。
叶星冉的外形十年如一日地漂亮出挑,而且据巩桐所知,她出生不俗,和江家算是世交,自身实力又不容小觑,毕业于国际名校伦敦大学。
这样数一数二的人才和家世,兰馨都瞧不上,她可能接受她吗?
巩桐记忆犹新十六岁左右,初次在西郊壹号的花园撞见兰馨,她听说她住在林家,一瞬间的态度变化。
以及那个春节,她和江奕白隔着别墅栅栏交谈,兰馨出来后,她被直接无视的尴尬与狼狈。
更何况,兰馨还是林宇飞妈妈的闺中密友。
叶星冉垂眸欣赏自己华丽的闪钻美甲,天生纯美的声线寡淡无味:“刚开始我还不服气,和她大吵了一架,一心只想证明自己,后面出来创业,各色各样的奇葩人和奇葩事见多了,才明白什么叫现实。”
轻若鸿毛的言语钻入耳道,巩桐却宛如被当头棒喝。
她顷刻间理解了王洁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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