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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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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巩桐和班长约的这顿晚餐吃得仓促且短暂,方过一半,她就接到了师姐急不可耐的催促电话,不得不先行离开,赶回工作室处理一组棘手的稿件。

双方工作都不轻松,后来很长一阵子找不出机会再约。

只是班长隔三差五会在微信上找巩桐聊几句,哪怕她手上的事情繁杂,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经常隔好几个小时才回,他也毫不介意,乐此不疲。

江奕白别墅的装修在追求高品质的同时,注重高效率,五月底便大概完成了室内装修,进入园林构景。

施工进度走到百分之六七十的时候,巩桐特意抽出一个周末,照例前去巡查实际布景的效果。

谁知她停好车,迈入别墅宽广的院落没多久,就入耳了工人们对于江奕白源源不断的好奇寻究:

“江总怎么又来了?”

“瞧你说得什么话,这是江总花银子买的大房子,人家还不能来逛逛?”

“这边不是还没装修好吗,到处乱糟糟的,他成天来逛什么?”

“就是,他那种牛逼哄哄的大老板,每天应该很忙吧?哪里抽得出这么多空?”

“别不是为了亲自来监工咱们吧?咱们也忒有荣幸了。”

“你丫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俺们哪里值得江总亲自来盯着?俺宁愿相信他是为了来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这处风水宝地撞上哪路神仙。”

众人哄堂大笑,一边忙于栽种院角的花草,一边压低嗓音骂:“就你丫猜得最离谱,江总怎么可能搞封建迷信,想来偶遇哪个人还不多。”

巩桐听到此处,有速向前的双腿不自觉减慢,眼睫轻微一颤,下意识地向周边搜寻。

她心跳快了两拍,紧张惶恐,几度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头离去。

然而内心深处的隐匿角落,又难以抑制地浮动一些不合时宜的期许。

她和江奕白自从正月十六,一道逛过植物园,在小区门口一别,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了。

思及此,前方不远处的转角绕出来一个单薄修挺的身影。

闲暇时分的江奕白衣着一套宽松简约的休闲服,瞧不出具体品牌,却能通过精密考究的版型、面料和针脚走线,明了其不同凡响。

衬得他气质愈发卓然,纵使是姿态随和地闲庭信步,也同样博得眼球,不容人忽视。

他好像清瘦了些许,一头茂密的黑发应该才经过了修剪,细软的额发扫在眉毛之上,盛有璀璨明光的琥珀色眼瞳如旧熠熠生辉,脑袋偏向一侧,似乎是在查看那边工人的进度。

巩桐乌黑发亮的瞳仁中清晰倒映出那道被极力镇压在隐秘心底,却时刻澎湃叫嚣的人影,倏然止住脚步。

前行还是撤退,矛盾纠结的撕扯又一次缠上了她,气势汹汹的力道之于她的纤柔,堪比摧枯拉朽。

忽而风过林梢,在日渐入夏的严酷天气,卷动了诡异的沁人心脾的凉。

巩桐被吹得打了一个哆嗦,刹那间的恍惚过后,猛地用力将指甲嵌入掌心。

强烈痛觉的刺激直击大脑中枢,她迅速打消缠成乱麻的纠结,做出决定,挪动了脚步。

他们还是不见为好。

然而不过这一两秒的迟疑,江奕白根根分明的长卷睫毛眨了几下,漂亮双眸流转,经过清风明光,满地正在施工的混乱,不徐不疾地落向了她。

巩桐一只右脚的脚尖已经有了相当明显的调转动作,见此如同被当空点了一记定xue,浑身僵硬呆立,惴惴不安地回视着他。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霎时间糅杂了太多太乱的情绪,有不可思议、疑虑怀疑、欣喜欢愉。

以及瞟见她脚尖所朝的方位,一寸寸烟消云散,变冷变淡。

巩桐局促别了别并不凌乱的耳发,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端正了站姿。

江奕白绝非一个人来的,紧随其后的还有刘秘书。

他抱着手机追出来,约莫是才进来了工作相关的新消息,抓紧对他讲:“江总,你昨天预定的食材到了,已经放进你家……”

江奕白定定望向巩桐,擡手摆了摆。

刘秘书同样有不可小觑的名校留学背景,在美国读研时就开始跟着他,对他的日常习惯和癖好可以称得上烂熟于心,即刻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飞快闭嘴,兀自吞下了“冰箱”两个字。

他大着胆子,偷偷顺着江奕白寡淡的视线望过去,便见到了巩桐。

巩桐也错开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向了他。

说来两人的关系十分有趣,过去数月在网上聊出了几大页消息记录,却由于各种原因,这还是头一回在现实中碰面。

刘秘书在江奕白处见过巩桐的资料,抢先确定她的身份,与网上一样活泼热情,挥手打招呼:“嗨巩设计师!我是小刘,我们终于见面啦。”

“你好。”巩桐轻轻颔首,唇角一弯,冲他露出了得体的微笑。

她余光瞟着旁边冷若寒霜,薄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言的江奕白,不由庆幸刘秘书的适时出现。

否则让她和江奕白两两相望,独自对立,别提多尴尬。

江奕白估摸也觉得杵在这里有些别扭,收回视线,跨动纤细笔直长腿,大步走去了另一边。

巩桐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地抓了两下衣摆,琢磨片刻,上前和刘秘书说:“谢谢你每天帮我点的餐,每一道,我都特别喜欢。”

这位细心周到的秘书办事能力确实叫人刮目相看,她分明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饮食喜好,以及胃病情况,他每每擅作主张的点餐,总是能恰好到处地刺激味蕾,安抚作乱的胃部,让她想要多吃几口。

闻此答谢,刘秘书面上无懈可击的灿烂笑容却不着痕迹地发僵,像是有完全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料峭寒风对面呼啸,迫得他连本能的眼睫眨动都变得笨拙,不太自然。

他忐忑地转动眼珠,飘向附近的江奕白,心下的求救之意如潮水汹涌,却悲催地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唯恐会被近在迟尺的巩桐瞧出端倪。

江奕白颀长的身姿暂停在距离他俩四五米的地方,玉白莹润的指尖拨弄一片翠叶子,小弧度侧过头,给了他一个清冷平淡,自己领悟的眼神。

机敏的刘秘书福至心灵,忙不叠把目光全部定向巩桐,饱含诚挚与底气:“不客气不客气,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巩桐打量周遭,礼貌道:“这个项目最迟下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不再算是江/氏的半个职员,你千万不要再给我订餐了。”

江奕白站去一处才完工没两天的花园,指腹一一划过饱满硬挺的叶片,长睫低垂,扇落的小片暗影恰如其分掩饰了眼底的变幻莫测。

忽而触及到一个带刺的品种,指尖渗出鲜红,他亦浑然无感。

“这个啊……好的好的。”刘秘书镇定自若地回,内心却是截然相反的兵荒马乱。

他后背寒毛直竖,每个细胞每块肌肉都不安地绷紧,生怕巩桐还会蹦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言语。

他那位一向我行我素的江总莫名其妙拿走了他的工作号,又没提前和他串过供,他要是接得牛头不对马嘴,等下回集团,会不会被生吞活剥?

幸亏巩桐的话头停止于此,再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转身去忙工作。

绕场巡视一大圈,巩桐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班长。

她盯着屏幕犹豫几秒钟,快速走去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来:“喂班长。”

“今天星期六,你应该休息吧?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有兴趣一块儿去看吗?”班长言语间的笑意明显,轻松地询问。

“抱歉,我没有。”巩桐不假思索地回,“班长,我们平常都忙,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大家都是一点既透的成年人,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班长自然秒懂,不尴不尬地打了几句哈哈,潦草结束了通话。

可算是解决掉近期的一桩心头事,巩桐小小地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机,掉头要往回走时,冷不防地见到了江奕白。

日光斜照,婆娑树影于风中摇晃,他孑然挺立在半明半昧的交线之间,姿态罕见地紧绷,一瞬不瞬瞧着她。

巩桐心头骤然收缩,水灵灵的鹿眼茫然无措地眨了两次。

猝不及防的,江奕白低声开了口,也是今天这场不期而遇,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高中确实很美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巩桐不明所以,眉心难免蹙了一下。

江奕白天资聪颖,自幼对诸多事件游刃有余,此刻周身却破天荒地萦绕一股无能为力的颓然,性感的薄唇张了张,喃喃自语似的:

“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会更关注你。”

哪怕就是依照现状,她也是他在肆意妄为,专注自我的年少,最为关注照顾的异性了。

但此刻回顾,江奕白仍然觉得不够,至少没能想方设法,在她烂漫无邪的那两年,留下一页非同凡响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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