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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柯这个极为熟识的老同学老朋友,自从上回在北城匆匆一别，巩桐便没有见过他，江奕白好友张罗的大小聚会,也不会寻到他的踪影。
她和江奕白心知肚明，赵柯有意避着他们。
因此此刻在这里遇上,并且瞅见他走向自己,巩桐较为意外。
赵柯似乎又消瘦了不少，一件曾经见他穿过的合身短袖,眼下显得尤为宽大,唇边拉扯出来的笑容同样有所变化,比起纯真烂漫的高中,多了好些不可言说。
他停在距离巩桐两步之遥的地方,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是啊。”巩桐不受控制地去瞟那面的江奕白,惊觉和他撞上了目光。
但他姿态还算平和,面前又围有一堆记者,暂时应该没有过来的打算。
赵柯顺着巩桐眸光倾泻的方向瞅过去,不意外地瞥见了江奕。
他简单地点动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你和江二白最近还好吧？”赵柯再看向巩桐,淡声询问。
这个饱含了学生时代的中二气息的称呼,只有他会叫。
巩桐微笑回应：“挺好的。”
赵柯言语间全是真心实意：“你俩好就行。”
他沉甸甸的眸光随意擡起,放眼打量这座他们从前一同悲欢喜乐,一同冲刺食堂,一同分享美味佳肴的地方。
久违的故地重游,似是叫他浮现了诸多感触,又似是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忽而聊起：“江二白高三突然离开之后联系过我，他特别关心你有没有如愿以偿地考去一班,还让我给你带话，说他恭喜你。”
赵柯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仿若比他初次踏足手术室还要忐忑千万倍：“但我当时自私又卑鄙，没有告诉你。”
这件事，巩桐早已从江奕白口中获知，旋即记起了那段时间，赵柯确实经常跑来一班找她，不止一回地涉及江奕白，难受的欲言又止。
当时她终日沉浸在江奕白倏然出国的悲闷情绪中，没有一刻想过太多。
但她间隔将近十年的光阴，耳闻这些万分在意的真相，也没有想过去找赵柯问一句为什么。
巩桐在感情一事上算不得完全迟钝，隐约能够猜到他那会儿刻意隐瞒的原因。
现下毫无预兆地听他主动谈起，巩桐怔讷两秒，同样如实回复：“我知道。”
赵柯瘦削的脸上闪过莫大的诧异，很快又如寥寥青烟般散于风中，恢复如常。
当年的事情只牵扯了三个人，到底是谁早一步知会了她，无须多问。
这一刻，赵柯无比庆幸几分钟前的自己选择了和盘托出，而不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被她和江奕白率先质问。
否则他在她眼中已经称不上完善无缺的印象，估计还会再打一次大大的折扣。
纵然兜兜转转地走到今时今日，他再也不敢奢想妄求，幻想不切实际的未来，依旧希望留存在她记忆里的微弱片段，不至于太难堪。
两人聊到这里，江奕白为数不多的耐性彻底消耗殆尽，三言两语推脱了众多记者，大步流星走过来，去牵巩桐的手。
他和巩桐肩并着肩，面朝赵柯，神色不瘟不火，语气泄露星点的戒备：“聊完了？”
瞧见他这幅宣示主权的架势，赵柯莫奈何地笑了下，口吻尽量显出说笑的轻松：“还不许老朋友叙叙旧？”
“许。”江奕白看向巩桐，独特的浅色系双瞳不由自主变得暖柔，洇染宠溺，“我也是你们的老朋友，下回叫上我就成，人多热闹。”
赵柯眼中的沉重早已不知道积蓄了多少，缓声应下：“好，以后不会忘了你。”
三个人的面面相觑着实有些尴尬，不多时，赵柯就寻了个还要去拜访十三班老师的借口逃离。
不过和江奕白擦身而过之际，他如同当年似的，明晃晃地调侃了句：“等会儿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演讲别掉价。”
“废话。”江奕白接得极快。
飘散的话音尚且还在周边的香樟枝叶间来回穿梭，两人的视线迅速在空中相撞，不约而同绽开了笑意，明朗而畅快。
彼此成长至今，有太多地方和当初截然不同，又有太多地方还能觅得那年肆无忌惮勾肩搭背，互怼调侃的影子。
赵柯一走远，巩桐立马晃了晃江奕白的手，抢先告知：“他只和我说了当初没有把你的话带到的事情。”
江奕白没有一点惊讶，他先前扎在记者堆里，遥遥望见赵柯那般坚决地朝向她走去，便猜测他应该是有重要的话想说。
因此江奕白没有第一时间凑来女朋友身侧，给足他空间和时间，一次性把话讲完。
但是，江奕白回复的是：“嗯，就这一次。”
巩桐：“……”
她由不得嘟囔：“小气。”
“必须小气。”江奕白笑着搂上她的肩，不顾是不是往来频繁的大庭广众，一个劲儿把她往怀里带，“我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得自己看紧了”
巩桐蓦地撞上他肌肉紧致的胸膛，隔着一层不算厚实的夏款衬衫，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跃动。
她不是头一回被他公然拥入怀中，也早过了和他开始恋爱时，随时随地会脸红心悸的青涩阶段，但眼下身处的地点实在是特殊。
高中校园严令禁止学生恋爱，今天又是声势浩大的校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央不乏昔日的同学、老师，甚至还有极大的概率碰上威严的校领导。
“我们还在三中呢。”巩桐小幅度挣扎了一下，低声提醒。
“我知道。”江奕白稍稍松了些力道，手臂仍是搭在她肩上，搂住她往前走，“所以我们很低调了。”
巩桐语噎，她垂眸打量两人亲昵到密不可分的间距，再望向周边，不少人投来了八卦的目光，有理有据地怀疑他对“低调”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又一次招惹来了记者，其中有个之前就采访过江奕白。
她小跑过来，和摄影师一起拦住他们的去路，迫不及待地将话筒递到中央：“请问江先生，这位漂亮的女士就是你刚才提到过的女朋友吗？”
“是。”江奕白带着巩桐停下了脚步，和她在高清镜头里面含笑对望。
记者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牵连：“你今天是专门带女朋友过来逛逛自己母校的吗？”
江奕白如实回：“我们都是三中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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