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滴水(1/2)
第七十一滴水
第七十一滴水
时日推移,来求解摄魂之术的人逐渐变少,麓山集结的诛魔义军倒一日一日地壮大了起来。
朝露不愿插手这些繁杂事宜,仙门众仙长也未必希望她出面,于是她便日日待在房中,照望山君的指引炼化神器“天问”。
神器虽然认主,但朝露灵力低微,体内又似有封印,除了“净化”之外几乎发挥不出它旁的效用。望山君传了她古书中的一套心诀,试图帮助她与神器进一步融合。
“当年,你阿娘取‘永生’煅剑时,便是用的这一套心诀。”望山君提起此事,唇角不自觉地泛起淡淡笑容,“想必你已知晓,当年你去后,你阿娘弃修仙门灵术,在百岁之年安然离世了。”
从璧山出来后她便打探过,皇族旧人天下皆知,但望山君提及爱徒离世,面上竟无一丝悲怆之情:“也好,顺天知命,她这一辈子不求永生之道,倒比山中人更洒脱些。”
朝露只是安静听他说话,似能从言语中察觉他怅惘而内敛的情愫。
除却此事,朝露还问了仙门如今对摄魂之术有何了解。
在混乱的梦境里,她只记得紫衣女子刻意制造人间战乱,从血肉之中汲取贪婪、虚妄、仇恨等恶念滋养自身之力。人世战乱太久,那力量庞大得恐怖,彼时连神女都无法抗衡。
而在二百年前,妖魔虽与仙门偶有摩擦,终究不曾有波及整个人间的大动乱。洛清嘉控制清平洲之后,才掀起了白鹤泊这样的战役,只是仙门子弟比凡人难蛊惑得多,于是她滋养自身的术法便成了“摄魂”。
“身中摄魂术后,人便失去神智,如同行尸走肉。”望山君道,“我曾细细探查过,魔族所摄取的,是人的全部神智和灵力。神器名为‘净化’,实为修补,听你说他们从前只是吸取恶念,我便更确信——因着人间太平已久,他们无法获取战乱时期的力量,便琢磨出了摄魂这一法术,将仙门弟子的灵力和神智摄去之后,再以魔族术法炼化,经年累月,以求和从前一样的强大力量来源。”
朝露沉吟道:“若仙尊与我思虑不错,这诛魔之战岂非万不可行!魔族如今最想的,就是再掀起一场大战来,大战牵连越广,他们的力量便越强大!”
望山君叹了口气:“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凭据,如何说服仙门众人?更何况,魔族年来疯狂挑衅,与各门各派都有血仇,要他们不去恨、不去战,实在是太难了。”
他的目光移到二人头顶流光闪烁的神器上,继续道:“如今,‘永生’仍在皇城之中,‘天问’能使出净化术,仙门坐拥两方神器,或许有与他们一战之力罢……摄魂的真相如公诸天下,人心惶惶,必定会让魔族钻空子;可若缄默不言,这一战又不可避免——他们是算准了我们这两难的境地。”
朝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以……若我能炼化神器,在大战同时施净化之术,或可破局。”
望山君只是不答:“你不必过于忧虑,天命,本就不是压在一个人身上的。”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朝露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那位‘圣女’既然能够摄取神魂,或许也有能够毁人心智之力罢,师兄他……”
她没有说下去。
望山君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负手道:“扶楚……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白鹤泊战前,我曾传信给他,请他一叙。”
朝露问:“他来了吗?”
望山君摇头:“后来我又见过他几次,你也知道,他神志清醒,不似被‘摄魂’的模样。”
朝露忽然想起,从初登桃源峰,到上次二人在魔宫中相见,江扶楚身上都有能够使他神智尽失的“煞气”。
她从前简单地觉得那是魔族血脉作祟,现在回想起来,江扶楚前身是与神女有旧的“少帝”和“公子”,那他在入魔之前,为何会身染煞气?
难不成,那煞气是别人控制他的工具?
魔宫一见,虽然江扶楚行为做派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但她只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亲切。一夜亲热之前,她甚至不觉得他与从前有什么分别。
如果洛清嘉早早便潜伏入了鹤鸣,看中了江扶楚,使计逼他为她所用,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仙门联盟中出了何事,朝露还没来得及和望山君再说几句,便有仙童匆匆跑了进来。望山君听他耳语之后,急忙起身告辞了。
朝露待在房中,继续照着望山君传授的心诀炼化神器。
与其说是“炼化”,不如说是“唤醒”。在神器下打坐时,她感觉到有丝丝泛着酥麻的微弱力量从神器中抽离出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了她身上。
力量汇聚得越多,她便觉得这方神器越熟悉,修炼到后来,她甚至不需开口发问,只在识海之中,便能听见神器的答案。
但今日明显有些不同。
朝露心绪烦乱,念心诀时便不如从前专心,不知是不是她口误了好几次的缘故,从前澄净透明的识海居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神识的中央,四面环顾,却只见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黑雾。
世界寂静得可怕,朝露左右张望,忽见一点微光,她大喜过望,连忙追过去。谁知那点微光是黑暗中的海市蜃楼,她走得筋疲力尽,却永远都追不到。
朝露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重复先前的心诀,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看见头顶漆黑的天幕裂开了一道碧蓝的口子。
天裂中传来浑厚纷乱的声音,像是几万人一齐在说话般。它们自裂缝中争先恐后地落下来,而天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被黑雾吞噬。
在一片混乱中,朝露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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