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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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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鲜血与粪臭气息已经彻底融合在一处。

一阵往来冲杀,羌贼中又有三人被杜涉扔出的石子砸中,没来得及回归本阵,就被眼尖手快的力役用铁锸给拍碎了脑袋。

羌人的凶悍来源于他们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如果不搏命,就会被大自然击垮吞碎。然而同样也赋予了他们奸猾、爱占便宜、不耐久战的性格。

人数少就禁不起牺牲,一旦没有便宜可占,便是大草原天高地阔,随意逃散。

所以这三人的死亡极大地迟滞了羌贼的攻势,进攻意图也没有先前那般坚决。

不过秦游这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对面那使弓之人的箭上就像是长了眼睛,哪怕秦游为了应付他已经拿出了诸如“打一枪换个地方”、“换人操作投石索做烟雾弹”、“多人同时使用投石索”等手段,但那箭仍旧如附骨之疽般无法摆脱。

甚至随着秦游招数用老,需要反应的时间越来越短,看着竟与连珠箭不相上下。

有一人因为做假动作时过于投入,被一箭贯穿了肩膀,还有两人手臂中箭,而作为秦游方最为重要,也是当下唯一拥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杜涉也未能幸免,发髻被箭矢扎散,头皮被揭下老大一块。

也就是羌人缺铁,箭头的四棱长度缺斤短两,所以没能破开头骨,直接要了杜涉性命去,此时只是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中。

但大脑作为人体最为精密的器官,如果后续得不到妥善的治疗,下场必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所以综合算下来,当下唯一可以确定的好消息居然是对面那个神射手已经没了多少箭矢,射击频率没有先前快。

呻|吟声仍在不绝如缕地传来,那是先前被羌人上刑的力役们。

羌人的娱乐活动太少,以至于个个都无师自通成为了折磨王,而最好的折磨对象就是俘虏。他们有超过双掌之数,令人感到极度痛苦,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死去的方法。

娱乐自己,也震慑敌人。

秦游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卷绷带缠到了杜涉头上,然后背靠着车轮坐下,双目闭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心态。

他没有再去看周围人的神情,因为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样的。

恐惧、麻木,与想将他交出去换一条生路的小小盘算。

该怎么说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无可指摘的生存本能。秦游心中甚至有点小得意。

甭说是这种因缘际会,被他按半军事化标准操练了两个多月的力役们,即便是勇猛如吕布,照样被自己的亲信给绑给了曹老板做见面礼呢。

他心目中的军队,华夏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一支,还是五千年精华孕育而成。他在说长不短的时间里,练出了一支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实际背叛他行为的军队,已经足够自夸自傲了。

秦游终于睁眼,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升到头顶的太阳,从怀中摸出一枚已经生出些许绿绣的五铢钱。

那是前些时日被拒收的。

他凝望掌中五铢钱半晌,最终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将钱币高高往上一抛。

没出任何意外,稳稳落入手中。

将手掌摊开来一瞧,带字的正面。

秦游的笑容从无奈转为惨然。得,原来他拿到的模板不是张角,而是赵括。

空负一身屠龙技,初次掌兵遇白起。

只可惜他没有赵括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但在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铜钱之前,秦游就已经考虑好了所有后果,此时倒也算是心情平静。

他前世曾在某著名问答软件上看到了这么一个问题“你认为华夏的民族性是什么?”

其中有一个答案深合他心。

拥有强烈的进取心,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争取炸出来的坑要排得上号。

秦游如今就在想如何让自己炸出来的坑能大些。

他将手掌收紧,任已经稍显粗糙的铜钱边缘带来微微的刺痛感,最后重重吐出一口气,擡手唤来正在他身边十分戒备的张阿道:“我稍后会独自出阵……”

话音未落,就被张阿厉声喝断:“秦君,不可!”

与此同时,羌人的营地中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红眼男子的一双眼更红了,似乎能从中渗出血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前来报讯的喽啰给拎起,语气森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论人还是兽,都是有着趋利避害本能的。对于这位气势深重,喜怒无常的三当家,寨中喽啰就没一个不怕的。

此次又做了报丧鸟,那喽啰两排牙齿更是捉对儿厮杀,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红眼男子见状心火愈炽,立马就要擡脚踹出。

还是阴郁男子及时抢身上前,挡在了那喽啰身前,口中劝道:“三弟,三弟你息怒。他再不成器,现在也只他一个晓得弟妹消息的。若是踹死了他再派人回去,来回就要用上将近一个时辰,到时只能干着急。”

弟妹这两个字极好地安抚了红眼男子,他手一松,将喽啰像个垃圾一般弃置于地,同时不忘威胁道:“你最好是能说点有用的出来。”

这是阴郁男子已经转身面对惊魂未定的喽啰,将自己变成了询问的主导人,配合着红眼男子厉声说道:“瞧着你平时也挺机灵一个人,怎地此时便嘴笨起来。若再吞吐,口中没有实话,便照着外面那些人的例,割了你的舌头当哑巴去。”

给三当家送信可是要把脑袋拎手里的要命差事,这喽啰今日也是寨中抽签选出来的倒霉蛋,一路上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将诸般措辞在肚中重复了不下百遍。

此时离了红眼男子的气势威慑,当即竹筒倒豆子般说道:“禀,禀两位当家的,今晨三夫人醒来,便在寻三当家的。小的们按二当家您的吩咐,只说三当家的为了充实寨中肉食,带着弟兄们出去打猎下套子了。

三夫人初时是信了的。可一个时辰前,三夫人去了马厩,见马厩中没有三当家您的马,便猜到三当家您是下山来了,当即动了胎气。

小人们按大当家的吩咐,从山下接了相熟的医士上山,但那老不死的只推说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红眼男子再度俯身,浩浩荡荡的气势如山岳般压了过来。

那喽啰再也承受不住,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哭泣道:“不过,不过他被大当家用刀子逼着,说出也许还有一人能救三夫人!”

阴郁男子再是脾气好,也受不了这么大喘气,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

于是竟抢在红眼男子之前飞起一脚,将那喽啰踹得在地上连滚几圈,毫不留情地说道:“再支支吾吾,话留半截,我就把你心肝剜出来下酒。快说,是谁能救三夫人?”

阴郁男子再清楚不过,没了那个汉家女子做刀鞘,支颜这把宝刀就要反过来划伤他们了。

被二三把手接连威胁,喽啰似乎终于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一口气说道:“是,是秦游。”

“秦游?!”阴郁男子登时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兜兜转转还是秦游啊!听这喽啰的语气,也不像是同名同姓。

那喽啰此时只想把话说完就退下去,肋间还在隐隐作痛的他强提一口气说道:“就是咱们寨子要脑袋的那个秦游。那个老不死的说,秦游应是而今县中医术最高明的医士,就是医曹椽的那些医士也不及他。”

阴郁男子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烧开了水的水壶,恨不得将天灵盖给掀开,他涨红了脸,又一把将喽啰给薅回来,咬牙切齿道:“他秦游才多大年岁,不到弱冠,何德何能称本县第一医士!”

怎么能把这种消息递到三弟面前呢!

那喽啰既然敢说,自然是有了能够立住脚的证据,也不敢迎上那能将他烤化的炽烈目光,趁着心中勇气未散,继续说道:“小人不敢撒谎。那老不死的说三夫人胎像凶险,他不能治。

“后来被大当家的拿刀往脖颈上一架才说了秦游的名字。而且还献宝似的拿出三个这么大的丸子,说是针对有孕女子的。三夫人吃了一枚,果然说肚子不疼了。

“后来大当家的一问,才知道这丸子也是秦游鼓捣出来的,价钱是平常药丸的五倍,足十枚钱一丸。不过用过的怀孕妇人都说效果好。

“现在整个东乡里有点余钱的,都会在家中备上一枚。因着秦游最近在这一段浚河,他那收的小徒弟又还没有出师,乡中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卖过这个丸子了。

“三夫人吃的那一丸,还是老不死先前让家中老妻以替儿媳妇准备为由给提前买下的。”

阴郁男子此时一脚将面前这个喽啰踹死的心都有了,刚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现在小嘴倒是挺能叭叭的啊。

只是他没有做任何事,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弟”,在涉及到那位汉家女子之时没有任何理智与原则可言。

称呼他为二哥,是族中规矩所限,是族老们想通过这种手段,培养他作为人类的情感。

但很明显,支颜作为人类的情感,全数给了那个汉家女子。

如果有人敢在涉及那位汉家女子的事上同他提原则,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阴郁男子思绪电转,最终挥退了前来报讯的喽啰,转向红眼男子说道:“三弟你打算如何做?”

红眼男子手在箭囊中仅剩的三支箭中绕了个圈,指着那个先前负责向对阵喊话的喽啰说道:“去,再朝着那边喊话,就说不要秦游的性命了,只是要请他上山为人诊病。诊金丰厚,还将这些浚河力役都给放了。”

阴郁男子略一思忖,便击掌大叫了一声:“好,三弟妙计!就按你说的办!”

他深谙人心,先前那使人喊话,分化瓦解斗志的招就是他想出的。只是有些低估了秦游在浚河力役中的威望,没能见到秦游被绑着送过来,反而又折了三个属下。

此时条件进一步放缓,只求秦游上山治病,并不伤性命,那些还活着的浚河力役就不必害怕担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至于秦游之后死不死,能不能下得山来,下山之后如何被官府猜忌,甚至捕捉下狱,就与他们无干了。

而这话被看出来是诱骗也无所谓。人有时候,只是差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不过阴郁男子还存了另外的心思。

在下山做出此等大事之前,他与大哥便有了定计,只等陈卫将约定的钱送到,便往迁寨前往伏牛山脉深处,等着风声过了便全伙返回陇西。

三年五载后便用这笔钱,正经买个良民身份,打通关节,正大光明地往陇西贩铁卖盐。

而若是掳了秦游这个有口皆碑的医士上山,可以将他一并带回陇西,治疗阖族老少。

有李陵归附匈奴的旧事,他相信只要熬鹰得当,消了秦游身上的傲气,便不惧将来反水。反正只要秦游只要上了山寨,成固县的秦游就失了立足根基,算是做到了向陈卫承诺的杀死秦游。

阴郁男子在规划秦游将来人生路线之时,秦游也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在张阿、林威诸人强烈反对之下。

不过总算他还压得住,能让诸人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

“第一,我出阵之后,营中诸事交由元卿主导,林威、方甲为副。

“第二,若羌贼未将我杀戮当场,无论彼辈如何羞辱我,挑衅尔等,皆不可擅自出阵为我报仇雪耻。这一点,你们相互监督。

“第三,即便羌贼将我格杀当场,你等也不许出阵,需在元卿的指挥下固守待援。不可掉以轻心,不可麻痹大意。

“不过我之前领着你们杀了一阵,让他们丢了三条性命。以羌贼一贯的欺软怕硬,应当不会再啃你们这块硬骨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还是做好防御,有备无患。”

“秦君您先前领我们杀那一阵是为了让羌贼……”一个秦游感到有些面生的力役惊讶出声。

秦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旁的,只是笑道:“世人多是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我若喊话伊始便径直出阵,恐羌贼小觑我汉家男儿,出尔反尔。

“所以相斗一场,好让羌贼知道你等本事,不敢轻易起争端。

只这终究是害了因此受伤和被俘虏的众位兄弟。所以我提议,这些粪肥车若能依约卖给渠两旁的农户,便将所得钱款,依众人伤亡情况不同,送到他们家中去。”

秦游一番话面面俱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的情绪,有那等自觉自己此番得活全是倚仗了秦游的感性人,已经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伏拜在地泣声道:“秦君高义……”

秦游无可无不可的挠挠头,头一次没有去扶人,而是坦然受了这一拜,笑道:“没有什么高义不高义的,只望活着的诸位,不要忘记照顾故去诸位的家小便够了。你们须记得,是他们的死伤,换来了你们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

言罢他奋力撕下一截袍摆,从怀中取出一只秃笔,解了腰间葫芦,含了一口水往笔头喷去。然后借着些许残墨在碎布上快速写道:“吾妻亲启,少小骑竹马,绕床弄青梅。及长结连理,欲求共白头。怎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写到这里,残墨几要用尽,字迹越来越淡。秦游停笔稍微想了想,便继续写道:“是为夫之过,失约在前,汝可令择良人婚嫁,莫以吾为念。”

最后一句话下笔极重,气力之大几要让笔头贯穿碎布。

尔后秦游将秃笔随手一抛,仔细吹干了布上的墨迹,这才将其珍之重之地递给张阿,道:“替我把这个东西送回去吧。”

“秦君!”张阿双目含泪,不愿去接。

秦游便不由分说地把布往他怀中一塞,便掖了下摆,示意他喊话,整个人想要踩着车架跃出阵。

正巧在此时,对面也开始喊话,正是先前红眼男子请秦游上山看病那一套。

秦游挑了挑眉,暂缓了跳出去的心思。张阿蹙眉道:“这些羌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方甲先时被吓得不轻,此时才算缓过来,斩钉截铁道:“乡老俱言羌人奸猾,如狐似狼。甭管他们在耍什么把戏,最后肯定是没憋好屁。

“秦君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时竟然既然事情有了转机,不若再待上一时,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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