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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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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东乡,流民接收点。

少年人从小竹筒中抽出一只竹签,饱蘸浓墨,头也不擡的对着他面前形容枯槁的中年人说道:“姓名。”

中年人紧紧攥着舍不得吃的半个杂粮饼子,学着之前人的模样结结巴巴地答道:“邓……邓秀。”

“哪的人”

“葭明县人。”

“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妻小父母”

邓秀脸上有些惶恐:“全家,全家都来了。”

少年也听出来了,搁下笔对他笑道:“你不用害怕,咱们秦君是个信人,既然对外说的是只要来投,无论青壮老幼,都有一口饭食,那就都会有。

“问你这个,只是因为要知道你家有多少人,才好给你分配相应的房舍和口粮。”

少年人文质彬彬的,言语也温和,令邓秀放松很多,言辞也变得流利起来,点头不叠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秦君是贵人,说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戏耍咱们这些穷苦人。”

少年笑笑,没接话。

自打他因为相貌好,和几个同窗被教导选出来做这个登记流民之事,这种溢美之词就被灌满了耳朵。

也逐渐明白了这些流民尽捡着好听话说其中的小心思。

先用话把人给架起来,那就不好反悔了。

他要是接话,这吹捧就会没完没了。如果他态度更好更热情些,就会被黏上,需要应付很多不合理的需求。

因为人性就是如此贪婪,有了一就会想要二。尤其是这些除了一条性命什么都没有,所有的道德观念都要为生存让步的流民。

更何况他们平常也吃不了多饱,道德观念本就淡薄到几近于无。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从前的他也是这样的。

所以他只是噙着不会失礼的笑,等着邓秀把肚内所有的溢美之词掏空,不得不讪讪地开始回答他的问题:“小人,小人家中一共有五口人,是我阿父,小人和家中那口子,还有两个孩儿。”

少年闻言,抽出了三只竹简,头部分为黑、红、黄三色,笔走如飞写了几个字后又问道:“你家五口人的年岁。”

这下邓秀就有了经验,十分流利地回答道:“家父四十有七,我与我家那口子都是二十八岁,两个小的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少年继续在竹简上写着,这时候就能看出黑头的竹简是写着老人,红色的竹简是写的青壮,黄头的竹简是写着没有成丁的幼童。

少年一边写着,一边随意说道:“你倒是个有本事的,葭明县离咱成固可远,你居然有本事将全家老小都给安安稳稳给带来了。”

少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邓秀的脸上瞬间就爬满了阴霾,黑得能滴出水来。

少年既然能被选来做这个登记的活,那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在及格线上。一看这状况,很容易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踩到了他人痛处。

他正准备按照在学堂中被教授的规矩,向邓秀赔礼道歉。

邓秀就已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十分自嘲地说道:“我哪算什么有本事。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卖了我的阿母和长子做路费。”

少年人听到这个话,像是失去了思维能力般,维持原地呆立的状态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在这一刻,他忽然对学堂中一直向他们这些大孩子讲述的,大灾大荒之年,人是会相互吞吃的这一观点有了全新的,具现化的认知。

这个相互吞吃并非是指烹饪食用,而是拥有资源者的上位者对没有资源下位者的吞噬。

不见血的吞噬掉他们立身处世的根基。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邓秀这个失母又失子的家庭顶梁柱。但最终什么音节都没能发出来,因为所有的语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

邓秀说完后就感到心灰意冷,欲要转身离去,少年却伸手拦住了他:“尊驾还请留步。”

邓秀停住脚步问道:“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就是还要问一下可否有一技之长,就是擅长做的事情。在我们这,不拘是木匠、瓦匠还是陶匠、漆匠,都能有额外的口粮补贴。但想要拿到足额的口粮补贴,须得通过相应的考核。

“如果考核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在水准之上,就能拿学徒等级口粮补贴,虽然没正式的工匠多,但也能给家中添个进项。最高的一等学徒,比正式的工匠也差不了许多,将来也有机会升工匠。”

少年也不知道一向不喜欢说话的自己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多话,他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想把所有的话都往外说。

他想,这可能就是曹先生所说的兔死狐悲吧。

而且他有一种无端的感觉,那就是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绝对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本领。

要不然很难解释为何其人有能力拖家带口的来到成固,就算是卖了两个人也不行。

结果真的没有令他失望,邓秀在听到工匠有额外口粮补贴后,眼中迸发了摄人的光芒,一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钳住了他,急切道:“工匠当真有口粮补贴吗?那铁匠能补多少?!我一家人都会打铁!”

在邓秀的殷殷期盼下,少年用更正书写错误的刻刀将三根竹简染有颜色的部分削掉一截,然后递还给邓秀,还不忘嘱咐道:“你往东一直走,见到一连排的八间大房子就是到考核的地方了。

“竹简上带有颜色的部分被削去代表着能够参加考核,你把他交给对应的考核官,然后等着叫名就可以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有不少人为了能够获得额外口粮而自己削去颜色部分去考核,结果到了考核时却一窍不通,想凭着小聪明撞运气乱来。

“而对这种纯属浪费人力物力的捣乱者,处罚也是相当严厉的。浪费的材料需要折价,今后用粮食补上。所以你那两个孩子如果只是略懂皮毛,无法达到考核的最低要求,还是不要随意参加。”

少年好心好意地提醒,但看邓秀迫不及待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

所以他也只能目送邓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

而当秦游领着冯旗等人回到再熟悉不过的东乡别院时,见到的就是吵吵嚷嚷却乱中有序的景象。

有在最前头前头负责登记和解答问题的,有维持流民排队秩序的,有小跑着领着水壶到处奔波,前后传递消息,关注队伍状况的,还有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对流民中的老弱者进行现场医疗诊治的。

不过画风最奇葩的还要属有人用双手支成喇叭状,很有规律节奏地大喊:“溷圈在从我这往西走一百五十步,男女分开,门上画红圈的是女子专用,画蓝圈的是男子专用。

“别搞混了,也别以为自己能憋得住,总是到了最后关头才往溷藩冲。最后用裤子兜了不说,咱们还少了粪肥!可别小看了这一兜子,说不得就因为少了这一兜子,粮食就要少收个一斗半斗的!

“要去溷藩的,有家小的让家小代排,没家小的,找拎着水壶的人取个号就行。”

如此细碎详尽的安排连傅盈听了都忍俊不禁,笑道:“到底是哪个促狭的家伙想出来的这么一长串的词,也难为那个扯着嗓子吼的能记得住。”

要不怎么说同类相斥,最了解一个人的绝对是他的敌人呢,高贲一听就嗤了一声,环指周围道:“别问,绝对是她薛仁泽的手笔。这维持秩序的一圈人,可全是育才营的,除了兄长就只有她能调动。”

冯旗更是笑,扯了扯马缰降低了马速,道:“那扯着嗓子吼的小子我认识,叫赵兴。是育才营里有名的碎嘴子,鹰扬有一次气急了放话说想把他的嘴给缝上,如今在这吼,也算是知人善任了。”

冯恒嘴中连连发出哟哟的声音,挤眉弄眼道:“看样子仁泽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嘛。”

的确是没闲着,变得更皮了。

秦游行至内院,只听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动静,脸上的笑容就开始缓慢凝固。

大意了,先前不应该那么夸仁泽的,这下多半要打脸。

等到把门推开,见到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只见薛臯和岳云两个人正在打闹,一个嘴里嚷着“四姐别跑”,一个口中说着“有本事你来追啊。”

姐弟两个打闹一点不稀奇,打小就这样。

一个心思活络,却性格懒散,只愿对认定的家人付出几分。而另外一个则性格憨厚,但很难被外界的情绪影响,也只会被认定的家人拨动。

两个人撞到一块是正正好,要是哪天撞到一块却没有闹起来,他们反而要担心那个没反应的出了问题。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两个正在围着南笙打闹。

南笙的足疾是天生的,虽然自来到秦家后,有了曹服不错眼的照顾,但以时下的医疗条件,除非秦游动用系统这个大杀器,花费天价的积分进行治疗,否则就只能这么不好不坏维持下去。

而随着小姑娘渐渐长大,也知道了爱美。所以除了曹服每日规定的必须行走步数会在没人处默默完成,其余时候就都坐在由秦游提供灵感和基础图纸,她加以改造的四轮车上。

薛臯和岳云现在打闹的模式就是围着南笙的四轮车,你扒拉我一下,我攀扯你一下的,整个四轮车也因为他们的动作而不断改换方向。至于坐在四轮车上南笙,已经无奈到以手托腮,仰头望天了。

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像是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两个家伙成为兄妹,又怎么会成为这两个家伙游戏中一环的。

时间宝贵,她应该去研究兄长才送回来的那些新工具图样才对,不该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

但事已至此,她也感觉蛮开心的,所以就先这样吧。

反正她这一姐一弟虽然都很不着调,但对她还是很靠谱的,必定是哪怕自己摔了,也不会让自己摔了的。

至于这两人为什么这么干呢?那是因为论个人武力值,薛臯是远远比不过岳云这个天生异类的。

硬实力不够,只能用盘外招硬凑。

两个人闹得欢快,浑然不觉院门已经被推开,秦游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不过和傅盈比起来,脸色还是要稍微好看些的。

秦游一直没吱声,傅盈已经大喝:“小四,小七,你们两个在闹什么呢!”

这一下好,打闹瞬间停止,双双立正。

得亏薛臯还多长了个心眼,伸手把南笙的四轮车给扶了扶,没让南笙给栽地上去。

傅盈见到这一幕脸色稍霁,但调子起得太高,现在也不好往回收,只能继续说道:“你们两个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为什么又在打闹?再说你们两个在哪闹不好,怎么偏围着小六闹?小六什么身体状况你们不知道?”

薛臯低着头,一副老实受教的模样,实则暗暗在撇嘴,心想这哪是什么功课没做完,胡乱打闹的问题,压根就是三哥在心疼小六被夹在他们打闹中间了。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三哥虽然也很疼他们,但和小六比起来还是要弱上那么一筹的。尤其是他们这个时候还不占理,所以老老实实听教训就好了,反正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掉肉。

同样的道理,心眼实诚的岳云就不懂了,他梗着脖子犟道:“三哥,兄长给我们布下的课业已经做完了。是四姐有糖不给我吃,也是四姐打不过去屋子里把六姐给推出来的!”

薛臯听得火气上涌,真恨不得狠狠踹岳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两脚。

也不动动他那没有二两重脑仁的脑子好好想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实话秃噜出来,自己要受责罚固然是板上钉钉,可他这另外一个当事人就能讨到好去?

薛臯头更低了些,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冀着这样落到自己的责罚会少些。

她倒是不怕秦游,因为她知道兄长处事一贯公正,丁是丁卯是卯。她只怕三哥护得密不透风,新账老账一块给她算、

万万没想到秦游的关注点直接偏移了。

“糖?哪来的糖?”

糖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因为糖生产需要特定的条件和大量的生产力。尤其是在这个甜菜和甘蔗还没有被用于制糖,蜂蜜又极难获取,麦芽糖几乎是人们唯一可规模获取的糖分来源的时代。

而在相同体积下,糖能够为人体提供更高的热量。同时因为其高甜度,不仅自身能长时间保存,还能通过糖渍的方式保存其它易腐坏的食品。

而且人是天然喜爱并追逐着糖分的。心情焦虑的时候,吃糖可以缓解不少。

在秦游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糖更是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和化工原料被使用,有加点白糖大伊万的顺口溜。只可惜科学技术是循序渐进的,不能一蹴而就,秦游现在还远着呢,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

秦游知道天下将乱,所以一直在囤积各种物资,这其中就包括了糖。

不止是一直在发展当年捕获到的那个蜂群,扩大蜂蜜产量,而且但凡能出现在东乡地面上的饴糖,会全被已经尽数投靠秦游的货郎们给收个七七八八。

之所以没全部收完,还是因为不想太扎眼,也得给日子越过越富裕的东乡百姓们点甜甜嘴的东西。

秦游的做事风格向来是宽于待民,严于律己,所以东乡别院中的糖更是有数的。

尤其是小七,更是被严格限制着吃糖。因为他刚随着秦游来东乡的时候,着实被山下的花花世界迷了一阵眼睛。

那时燕芸照管着他,又怜惜他从前在山上过得日子清苦,所以各种好东西是敞开了任他造,结果差点把一口牙全部报废。得亏岳云那时正处在换牙期,才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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