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2)
第四十五章
秦游记得自己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中说过,这案子查得快不快,全看上头的要求。
上头要求速查,那就查得快。要是要求查得慢,那就永远都查不出结果来。
有秦游这个可行齐桓公之事的三军统帅坐镇,要求速查,那案子必定是查得极快的。不仅速度快,还所有细节都在两个时辰内全部摆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秦游的帅府被临时改成了公堂模样,没有代表司法公正的獬豸牌,冯旗就临时从军中抽调了八面旗,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各按方位摆定。
加上听差之人也全由秦游的亲卫营充任,所以这个临时公堂远远望去便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因秦游提前下了军令,军中凡是不当值之人,皆可来看这场审讯,因而此时的公堂外可谓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有些个好事的,还指挥手下的弟兄将他们架到肩膀上,好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汉中来的,是不是把他们蜀地人当人,全看这场审判的结果如何了。
秦游略看了几眼,就将手中写着具体过程的文书放下,开始思索起最为实际的问题。
这件案子算不上复杂,复杂的是该如何处置,才能将把局势和人心安抚住。
他目光扫过堂下一双双或好奇、或担忧、或兴奋的眼,最终一拍临时用斧头劈出来的惊堂木:“带原告上堂。”
四周亲卫营的兵卒是早被交代过的,闻言齐声拉长了调喝道:“带原告上堂!”
十数个壮汉一齐发出的声音成功压过了堂外的窃窃私语,将冷肃的氛围成功传到了堂外,令人感觉好似有数辆装满重物的马车齐齐从心头碾过,下意识地不敢再发出只言片语,齐刷刷看向那个坐在主位,年轻得过分的主将。
最先被带上来的就是秦游孤身犯险,劝降的作乱二兄弟。
弟弟似乎是个很容易被情绪支配的人,先前被怒火冲头,连秦游这个主将都敢吼。而今见到这堂上堂下这么多人,秦游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看着他,整个人立时就萎了,低着脑袋缩在身后不敢吱声。
秦游就势望向做哥哥的。
许是做长兄的都有几分担当,他在向秦游行礼之后硬邦邦地说道:“将军容禀,下吏邓玉,这是舍弟邓秀,皆是本郡郡治梓潼县的人。因去岁贼乱,席卷县乡。
“我兄弟两个家中薄有家产,又有乡人称赞的些许微名,为贼所迫。我等不愿辱没祖上传下来的清白家声,遂组织了本乡义勇,自发讨贼。
“后来听说新来的太守带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年方十二,却有古之恶来、霸王扛鼎之勇。我兄弟二人心生惊异,亲往查探,一见之下方知所传非虚。
“我兄弟两人联手都没能在岳校尉手上走过三招,遂从前约,带了乡人前来投靠岳校尉。承蒙岳校尉不弃,给了我一个曲长之职,统领本乡的乡壮义勇。”
“大哥,那厮害死了季弟,作甚还叫他岳校尉!”弟弟邓秀忍不住了,刺了口齿清晰陈述前因的哥哥一句。
哥哥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岳校尉年岁虽幼,但宽和待人,折节下士,很有明主之风。我兄弟两个商议之后,便将在县学之中读书的季弟邓丰招来,给岳校尉做了个亲卫。”
秦游坐在上手,闻言微微点头。这邓玉所言,确实与他收到的调查资料中分毫不差。
至于将年幼又读过书的弟弟塞到应祥身边当亲卫也很合理,毕竟按规矩,主将身边的亲卫相当于秦游前世公|务员中选调生,外放少说升两级,可谓是为官的终南捷径了。
尤其应祥还是个不爱动脑子的,这种读过书的人,更容易受到重用,甚至混成心腹。
以这兄弟两个麾下统率的人马不过两百人,却能将弟弟塞到如此重要的位置来看,多半是占了投靠应祥早的便宜。
但这样无疑堵了很多人的路,尤其是送上来的文书还说,他们这个名叫邓丰的季弟因为读过书,很受应祥倚重。若遇不决之事,经常向邓丰请教问计。
当弟弟的邓秀终于忍不了大哥一口一个岳校尉的叫着,插话道:“今天早上,岳云那厮说是要穿前两日将军您特意派人送来的衣服去迎您,就打发人回营中取。”
结果到后头就有人给我兄弟两个传话,说是我家季弟因为保管不当,遗失了一套衣物,被岳云那厮问责丢了性命,要我们去收尸。
“吾等庶民,命如飘蓬,差事干不好丢了性命去也是理所应当,不敢怨恨。
“可去认尸时却发现,我幼弟浑身青紫,脖颈处还有一道勒痕,分明是被人虐杀而死!
“我兄弟两个气不过,这才带了本曲的兄弟闹事……”
秦游很平静地听完了兄弟两个的讲述,无视了堂外逐渐变大的讨论声,示意临时充当书吏的冯旗将记述案情的粗麻布放到两人跟前。
“你们两个看一看,如无不妥之处,就签字画押。”
邓玉伏拜到地,斩钉截铁道:“我兄弟两个都是粗人,认不得字,但相信将军的为人,必定会为我屈死的季弟讨回公道!”
说罢也不去蘸那印泥,只狠狠将大拇指咬破,按在了状书上。
邓秀亦是有样学样。
目睹了这一幕的秦游还是没什么表情,挥了挥手道:“那你兄弟二人先站到一旁,看着我审理被告。”
然后又是一拍惊堂木:“带被告岳云上堂。”
这次用不着亲卫营的兵卒齐声大喝唱名了,在岳云二字出现的瞬间,堂外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好似这两个字有这奇异的魔力,连带着对岳云无甚感觉的汉中军都不由自主把嘴闭紧,不敢漏一个音节出来。
但这位岳校尉此时的卖相明显很不符合他们的想象。
身高七尺有余,已是成人身板。再考虑到他如今不过十二岁的年纪,的的确确是个猛将胚子,目前听说的战绩也的确很猛。
但结合起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和身上那件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破的少年样式衣衫,这份猛就变为了愣。尤其是身上还带着一股烤羊肉的香味,不知道的多半会把他当成伙房里的帮厨。
岳云是被傅盈和韩征两个哥哥联手给押过来的,当时他正欢天喜地地在伙房指挥烤羊,想让阔别重逢的几位兄长饱饱地吃上一顿。
结果就听说自己被卷进了命案里,还惊到了兄长。
他性格中天生刻着一个莽字,若非这次是两个哥哥亲自来押,恐怕在伙房时就已经闹了起来。
此时见到秦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直直嚷道:“兄长,我没有虐杀他们的弟弟!”
傅盈听得眉间大起黑线,直接一脚踹到了他的腿弯处,喝道:“大堂之上,岂容你随意喧哗?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没问就把嘴给我闭紧。还有,给我称官讳,好好行礼!”
这是哥哥,惹不起的那种。岳云只得收了蛮性与燥意,一板一眼给秦游行了礼。
秦游又是一拍惊堂木,将堂愈演愈烈的议论声给止住,问向岳云:“岳云,你可识得这兄弟两个?”
岳云闻声看去,很快答道:“认得,这是梓潼县的邓氏兄弟,去年投了我,颇有勇力,作战勇敢,他们两还有个弟弟邓丰在给我当亲卫呢。”
他语气天真轻快,好似根本不知道邓丰已经死了,激得邓秀又想冲过来与他厮并。
岳云再愣,此时也觉察到气氛不对劲了。加上高坐主位的秦游一幅无悲无喜的平静样貌,让他更生惧意,原本想问的话不由自主地缩回了肚中。
瞧着低眉顺眼,乖巧极了。
“那你可知,邓丰已经死了?邓氏兄弟向我状告你,说是你虐杀了其弟邓丰。原因是你吩咐去取的衣裳少了一套,责到邓丰身上。”
“什么?邓丰死了?”岳云立时激动起来,把身上不合身的衣裳给挣破了。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我季弟身为你的亲卫,若非是你下令,又有谁敢杀他,甚至是虐杀于他!”邓秀比岳云还要激动,当即迈出一步,恶狠狠瞪着有些发懵的岳云。
“肃静,大堂之上,将军面前,岂是你放肆的地方!”冯旗停笔,把邓秀给喝退。
秦游加重了语气:“你当真不知?”
岳云恨不得赌咒发誓,急急说道:“我当真不知!我只是让他们去给我取一套阿姐给我送来的衣裳,他们送来了,我就换上来迎接兄……将军你了。
“后来我就去伙房了,身边除了两亲卫就是伙夫,根本没见过邓丰啊。”
“你可对你说的话负责?”
“绝对负责!”
“伯宰,让他签字画押。”
这下堂下是彻底热闹起来了,听这画风,是妥妥的包庇啊!
秦游没有管堂下乍然而起的喧闹,而是继续说道:“把人给带上来。”
邓玉本已心灰,但在见到反绑双手被送进堂上之人后忽然醒悟,眼中迸出狂喜。
这两个被绑着押进来的人就没得到什么优待了。
谢岸毫不留情地给了两人腿弯一人一脚,让他们的膝盖重重地与地面接触。
“邓玉,你看清了,可是这两人去通知你季弟亡故的?”
邓玉以头凿地:“正是这两人!”
岳云则是失声道:“朱亮、王尔,怎么是你们两个?”
秦游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签,放在手中漫不经心地转:“那就由你两个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啊!”谢岸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系舟慢着,把人打坏了,我到哪去听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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