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探真相(三)(1/2)
第087章探真相(三)
干净的胡几之上,规整摆放着五本泛黄的账本。
其上,三道视线正落当中。
谢愈自屋内寻出纸笔砚墨搁在案上,而后倾身坐下。
“便先一人察看一本。”
众人点头,皆伸手拿了一本捧在掌心。
李知手中乃是大豫十四年的账本。
她很快挑出其中关于买盐的记录,而后提笔记下。
一时胡几之上,只余卷轴滚落声与纸笔摩挲。
“这大豫十四年两处的账目怎么对不上?”清河望着案上摆好的五份记录,指着白纸黑字,“七月盐价这家是三百文每斗,而这一家却是一百六十文每斗。”
她又依着每月的价格所对比,皆是一个高一个低。
李知面上一松,弯唇与谢愈所相视,目中是盖不住的隐隐兴奋。
“当真如三娘所言。”
清河听谢愈这话一愣,擡头直起身来,“三娘说什么了?”
李知便道:“我前几日猜想,会不会城中卖盐之人,既卖官盐也卖私盐,而这类人受官府所罩,但老翁只卖私盐,他拿不到盐行坊给的牌子。”
“而城中之人也正如谢五郎所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官盐与私盐,或许相熟之人来问价盐贩,他仍是一口否认从无私盐。”
李知擡手,指向前,“正如纸上所写,一位是权贵之家,一位则是寻常百姓,可他二人家中所记录的盐价,相差甚多。”
于参拢在一处的眉头慢慢舒散,有些了然,“李女师是说,一家买的是官盐,而另一家买的是私盐。”
“正是。”
清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官吏十分自然地给了一百一十文,于他来说私盐已是寻常的官盐。”
“这可是巨利。”于参冷哼一声,“私盐价低但却不受盐税影响,全盘掌在自己手中,自所赚得的银两之中分出一点,便可填补每年东都该交于长安的盐税。”
李知收回手,垂眸坐得端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谢五郎和于拾遗在司录处所看到的,东都这些年盐税数目一直平稳不变。”
于参又是一阵冷笑,“这盐税政令的空子,东都一钻便是五年啊。”
恍然提及政令,谢愈忽而想到了薛海。
此事将查明,择日也将返长安,那右相又会因此怎样?
这样的结果,宋绩江怕是等了很久了。
谢愈起身,将案上的证据收拢在一处。
“走吧。”他捏着书卷,望向三人,“此事也该有个问罪的结果了。”
东都藏着得污浊,也亦该荡清一番。
天飘小雨,空蒙万点,池水之上细波连连。坊间行人不多,东都还是一番未从烟雨中苏醒之状。
檐下雨丝若针悬,空荡街坊处蓦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笃笃笃。”
从耳房奔来的人一副未睡醒的模样,心中正有火气,他眯着眼将门栓取下,一开门,陡然与朱门槛外两双冷然如雪的眸子相撞,睡眼惺忪之态登时吓退了没影。
他认得……
这是长安来的两位官员,正在查东都的盐税。
他弓着身作揖,“两位郎君清早拜访,是为着何事?这个时刻阿郎还未醒。”
“他也该醒了,东都的美梦往后王少尹怕是无暇去顾。”
小厮的背脊微僵,他悄悄打量方才开口说话之人的脸色,依旧冷峻。
来者不善啊……
左侧郎君的身形微动,下一瞬,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赫然扬悬于空。
清冷不徐的声色自细雨之中响起。
“长安奉圣命彻查盐税之人,如今,要问话东都少尹。”
小厮拱着的手一抖,心下兀自慌乱起来,玉牌的分量他如何不知。
“谢给事还……请稍候……”他弯着身,忙折回府内传报,“我去差人告知阿郎。”
青灰檐角下,雨势绵绵。
王文光一路扣着衣衫,一路奔来,身后跟着撑伞的小厮手足无措,伞面才遮了一瞬便又离了,倒是其上的水珠,顺着晃动尽数滑落入王文光的额上。
“把伞收了!”他甩着袖子斥道,“这点小雨浇愁都不够的。”
刚转过目,步子便骤然一顿。
青石桥头,谢愈和于参正立在那儿,神色未有一丝波澜。
“谢给事,于拾遗。”王文光还尚且镇定,“咱们书房一叙。”
“今年的盐税记录,东都还未整理出么?”
前行路上,谢愈冷不丁开口。
“已经收尾了。”王文光步子迈得不快不慢,这个时候也还扬得起笑来,“昨天陈参军来知会我已经送往司录处了。”
“是吗?”谢愈笑了一声。
书房就在前处,王文光如今还猜不透这两人今日来,是什么意思。
小厮传来的话,他自塌上陡然听说时,惊得睡意全无,路上奔走才慢慢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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