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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虎牵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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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那证词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定是他们严刑逼供,这些、这些肯定是虚假之言。”

蔺云听此连忙跪下叩首,皇帝却擡手让他无需多言。

京兆府几名小吏的供词自有缘由。

叶容钰说过皇帝疑心汪韩二人勾结京兆府官吏,这事他经过打探坐实了八九分,但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于是蔺云就在提审京兆府那几人前,先行打探到其家中,索要了他们家眷的亲笔书信。

待神策狱刑官审讯时,蔺云并未让他们动用酷刑,而是以家人性命为威胁,逼他们招了供。待皇帝另派人询问,自是会看到了这些疑犯身上并无重刑的痕迹。

“义父、义父你替儿子辩上两句啊,儿子虽平日蛮横些,但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韩千斗。”皇帝开了口,“你断不会做出这等事,那你说这事又是谁在做?”皇帝弹着指,将视线定在汪贞夏的身上。

“这、这臣,臣......”韩千斗霍然歪斜在地,“臣跟京兆府的人也不过是吃过几回酒,断没有让他们阻拦进京上访的官员百姓啊!”

“那供词上说,内侍省有人授意,是内侍省何人?”

“陛下。”汪贞夏上前一跪,他瞥了一眼蔺云,似是有针对般说道,“京兆府的人是在神策狱中审的,这供词到底能有几分可信?”

蔺云默不作声,只躬身摆出一副请罪的样子。论御前周旋他远不及汪贞夏,可汪贞夏早就揽权过盛,每多开一次口,便是一回罪过。

“汪贞夏,那你说说,该让哪审?”

这话却把汪贞夏给问住了。

“难不成要按照供词,将内侍省交付刑部与大理寺共审?”皇帝继续发问。

“父皇,此事儿臣也有罪。”

齐王躬下身,执玉笏缓缓开口道。

“韩千斗自打河西回来后便居功自傲,但儿臣念在他常年为朝廷战事奔波在外,故而三番五次地纵容他,才酿下如此大错。”

“殿下!”

齐王擡脚避开了爬来求饶的韩千斗,继续说道,“有神策狱供词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人交给刑部大理寺。既然证据确凿,还请父皇发落。”

齐王此举得了圣心,刑部不少官员为其亲信,但凡提韩千斗申冤几句都有可能引皇帝猜忌,最好的办法便是不插手此事,落个干净。

汪贞夏权衡再三,也怕真被大理寺审出些别的,故而息了气焰,道了声,“还请陛下念及韩千斗这些年鞍前马后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皇帝似是满意般哼笑一声,“韩千斗,你被提任少监又充任少阳院院使,那是齐王看你办事还算得力,你既干不明白却又不肯早些辞退,贪恋权势,肆意妄为,终是酿成大错,如今满朝文武皆知你欺男霸女、打死田农、私闯县衙公堂,这可都是死罪,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这话倒像是在敲山震虎,说给汪贞夏听。

过了半晌,皇帝用食指轻轻在御案上点了点,“蔺云,把韩千斗拉去东市,集众绝杀,午时行刑,你亲自掌刑。”

“臣遵旨。”

蔺云骑在一匹通体如黑缎的骏马上,身后是神策军押送着韩千斗的囚车。

这般阵仗,自宫门出去后,围观的人随着押送队伍不断聚集。

到东市刑台时,随着锣鼓声起,日头越来越高,整个东市逐渐行人如织、车马不通。

自玄宗朝以决杖代替斩首,刑罚的时间被拉长,观赏性也就越大。

京兆府的三名官吏先后走至刑台,勉强守着为官体面。

韩千斗则如一只滴着粪水的破麻袋被人擡到了刑凳上,滴滴答答,浑身散发着骚臭。

“时辰到——”

蔺云接过长杖,与两名神策军走上刑台,可这么一会的功夫韩千斗身下便又是一滩秽物。

“这阉狗的身子挨了一刀,果然容易漏啊。”

“可不,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尿成这样。”

“听说那阉狗还有好几房妻妾,若是房内漏成这样那不纯纯恶心人。”

“阉狗还纳妾?一脱裤子还不得给人吓跑。”

底下的议论愈发不堪。

蔺云卯足力,随着刑杖挥落,韩千斗叫声凄厉,响贯长街。十杖之内,韩千斗便皮开骨裂,整个腰骨塌陷错位,气绝而亡。

韩千斗曾处处与他为难,但人死在他手上,他实在说不上有多高兴,甚至想到自己也难保不会有这么一天。

“这个刑官也是个阉宦。”

“忒狠了。”

“去,小声点,不然一会呲你一身。”

蔺云耳朵好,顺着议论方向怒目瞪去,将人吓了个踉跄。

刑人于市,与众弃之。

被弃的还有施刑的蔺云,他本想给人一个痛快,却又被冠上阴狠的名号,一时间,坊市酒楼的弹唱里竟多了不少罗刹阉狗心黑手狠的风谈。

不久后,蔺云与江贺共同升任为内侍省少监。

江贺留在齐王身边得到干干净净的升任,而蔺云则落了恶名,只能紧紧依附皇帝以得保全。但皇帝开恩,将原先韩千斗在翊善坊的府邸给了蔺云,倒是省下一大笔购置宅院的钱。

其实蔺云早就不缺钱了。他虽从不盘剥宫人,但他受皇命抄过不少官吏的家,自有一套来钱路数。

生死在手底下过多了,尤其是韩千斗死后,蔺云常有种死期将至的忧虑,故而愈发贪婪。

赶着一个晴天大热的日子,秋浦一路小跑,甚至连蹦带跳地进了蔺云的值房。

“蔺将军,人都找齐了,今日就可入府重整宅院。”

另一名内侍青岩掂量了下蔺云神色,这才随着迈过门槛。

“大概需要整多久才能住?”

“二十多个人,得干个十几天吧。”

蔺云捏着桌上的蟹钳把玩,想了片刻,“等弄完了,让他们去来庭坊叶尚仪的府邸,一起顺便翻修一遍,钱记我头上,算是还她的人情。”

“啥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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