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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澄碧过云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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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澄碧过云轻

本月命妇朝谒的日子,叶容钰并没依制入宫。结果,朝会刚结束,郭姑姑就带着人来到了府上。

陈祥瑞将郭姑姑带至观云轩喝茶就坐,又差人去内院请叶容钰出来。

虽是早晨,叶容钰却神如枯荷,恹恹欲睡,一袭绛色长裙,上襦入裙处还打着褶子。

叶容钰稍稍见礼,问,“郭姑姑,你又来做什么?”

“叶......”

郭姑姑一路上想好了训斥之词,可话到嘴边却软下语调。

“我知道你心里怪罪殿下,可总归她对你有知遇之恩,更何况,她这些年待你不薄。”

“殿下是见我没去朝拜,所以派您来训斥我是吗?”

郭姑姑被回怼的哑然。

“若是这样,还请殿下褫夺诰命,收回封赏,看在这些年主仆情谊的份儿上,让我图个自在。”叶容钰提裙落座在一侧,定定品了口茶。

郭姑姑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半晌回过神来,一挥绣帕道,“叶大人,殿下与您,当论君臣啊。”

“其实没什么两样。”

“叶大人,我来,是想请您随我入宫的。”郭姑姑艰难开口,“您听老身一句劝,切勿再与殿下置气啊。”

“入宫?”

“是。殿下一直因你出嫁而愧疚,整日茶饭不思。今日是你出嫁后的第一次朝会,殿下看你不在,就连话都不肯再多说。所以,这才托我来府上请您入宫相见。”郭姑姑叹息一气,凑到叶容钰身侧,“其实,殿下她心里怕呀。”

“殿下怕什么?”

“怕您怪她。”

倏忽间,叶容钰酸涩在喉。皇后这个人,她恨,却又不敢完全去恨。所以就在斗气与迎合间说了句折中的话,“以后我每逢朝会,遣府上人向宫里告假便是。”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

郭姑姑将手捶在大腿上,只恨自己平日不爱读书,劝人也劝不到点上。

“今日,皇后特下令杖责了蔺将军。”

果然,此话一出,叶容钰那张总也无神的脸上露出了担忧。

“什么,杖责他?蔺云他犯了什么错?”

“殿下想,您如此怪她,想必都是因为蔺将军的缘故。”

郭姑姑忙于解释,出了一脸的汗。

“大局未定,殿下能下这道令,也是冒着他倒戈的风险,挫他锐气,替你撑腰啊。”

“这是什么鬼道理?”

到底是撑腰,还是在拿捏他们二人。

经此一遭,叶容钰不敢再信自己还能摸得准皇后心思。眼下也唯有入宫一问才能知晓了。

“我明白了,左右不过是为了逼我,逼我顺从就范,就算吃了亏也不能挂脸。既然如此,我随你进宫就是。”

叶容钰扶着方桌起身就要出去,她怕叫皇后再抓什么把柄出来。

“话可不能这么讲。”

“那好,我闭嘴就是。”

“叶大人,您能明白殿下苦心就好。”

郭姑姑以为是自己的口舌没白费,打心底地露出笑来,却不料叶容钰猛然转身,撂下一话,“我情愿入宫相见,不是为了殿下,是为了讨个说法。”

郭姑姑怔愣半晌,赶紧跟上叶容钰的步子。同乘一车,叶容钰如深潭死水,眼里无光,一言不发,也一言不听。

城里飘着垂杨残絮,风一吹,灰一落,最后堆在巷子角。

叶容钰罢官以来,对入宫一事极其排斥。仕途跌入谷底,再无攀爬的可能,就算夫君是长安颇有名号的人物,她自己也如丧家犬一般。

下车后,叶容钰一直有意无意用扇掩着半张脸。

走在狭长的夹城,她回想起刚入宫的时候。那时,她说起话来带些乡音,别人听不懂她的意思,总会多问上两遍。

往事如翻书一样,前墨绘成图卷,一闪而过。

她执掌六尚、跻身御前,到现在也只两年。两年,泡影破碎,底色依旧是卑微。

从正殿,过殿,入内殿,一路帷幔对开,捆在绘漆宝柱,想是郭皇后有意回避等召入见的礼数。

郭姑姑留在外,留叶容钰一人绕至内殿。叶容钰见了皇后,她高高在上,像是在等自己服软认错。

叶容钰叩首道,“臣妇叩见殿下,愿殿下千岁。”

臣妇一词,郭皇后听着竟比叶容钰说着还觉得别扭。许是心虚,郭皇后脱口而出道,“容钰,你还在怪本宫?”

“臣妇不敢。”叶容钰再次顿首,“今日朝会缺席,是臣妇一人之过,还望殿下别再惩罚蔺将军了。”

一听话里没有示弱的意思,郭皇后更加端持,“夫不正,妇随不正。你犯了错,就是他立身不正,我罚他也是应当的。”

叶容钰不由质疑,“那臣不正,也定是随君?”

“容钰,你现在真是好大胆!”

“我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该落在我头上的雷霆雨露都会由别人替我来受。”叶容钰对失去的东西异常敏感。

郭皇后拍桌站起,她指着叶容钰,手却一直在抖,“你真当我是因为朝会的事才罚他?蔺云暴戾成性,偏执善妒。我叮嘱他定要善待你,可他却言辞不屑,我这才责罚他二十庭杖,以示惩戒。”

气她不知好歹,亦或是气这番震慑没达到效果,皇后自己也说不清。但在叶容钰眼里,威胁的意味更大。只要她不怨,皇后嫁女官的举动就算得上大度。

“那臣妇,谢过殿下,臣妇日后定会依制朝拜,随殿下亲蚕宫苑。”叶容钰简直是从牙缝中挤出这种说辞,“蔺将军原是夹在殿下与我之间,殿下明断,切勿因我迁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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