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营(1)(1/2)
野营(1)
16.
夏穗愣了愣神,瞳孔微微缩小。
她僵硬地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这是什么?偷拍的合照?夏穗有了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她非常确信那天在医院里他们没有合照。
……等等。
不会真是自己做梦了吧?
不会他们真合了照,但自己没注意到?
原先肯定的措辞逐渐失守,夏穗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哪儿出现了问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了平行宇宙,面前的沈因也不是那个沈因。
无数种荒谬的幻想鱼贯而出,一切一切,似乎都只能从他的身上搜寻到。
夏穗紧张地看着他,喉口轻微滑动。
沈因没有先处理那张照片,而是慢吞吞地从包里翻出一个充电仓。
里面装有一对耳机,看logo是个不错的牌子。
沈因递给她,“学习累了,可以放松放松。”
“还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经常问我。”
“……喔,好。”夏穗心照不宣地接过,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他的掌根。沈因的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光滑,常年累月的钢琴练习导致他的指头上分布出不均匀的茧子,冰冰凉凉的,如覆了层霜雪。
她的手指慢慢蜷起,像抓娃娃机的钩子,把白色的充电仓抓在掌心里,手腕晃晃悠悠的,带着耳机一起晃,在既定的操作程序里她该半途松手了。夏穗紧紧地盯着,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还好,安全着落。
夏穗兀自松了口气,沈因则弯下腰拾起照片。
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灯光熹微。沈因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回头叮嘱夏穗一句早点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考完试后,班里的同学都在感叹这次考试出题人可真不是东西。
“啊,没想到这次会考这么难,最后一道大题怎么会是圆锥曲线?往常不都是导数吗?”
“真他妈不知道黄老邪又是发什么疯了。”
“啊,这次出题是黄老邪出的吗?怪不得我觉得这么难……真的死定了。”
黄东来作为恒风数学组组长,出的题一班和二班的人都觉得很熟悉。比普通班老师出的题要难很多,而且题型也很怪。
这次考试最后一道题破天荒地出了道圆锥曲线,上次开学考也是他出的,没想到故技重施。
夏穗倒是解出来了,只是不够确定对不对。
这道题和上次沈因给她讲的是一个类型,应该对吧。
不过想着马上就能去野营,大家的热情又立刻被点燃起来。
算了算了,不想了,赶紧回家准备东西吧。
张昱江抓耳挠腮,“阿因啊,拿你卷子给我对对答案呗。”
沈因没给,“考完了就别对答案了吧。”
张昱江翻了个白眼,“你肯定考完了就不对啊!!你他妈自己就是答案好吗!!”
“让我对对!我看看这次回家我又得挨我爸批斗多少次!”
沈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把卷子递过去。
张昱江马上铺开,结果卷子空空如也,只有几条简单的辅助线。
张昱江:“?”
“你的答案捏?”
沈因纯真无害地望着他,“答题卡和脑子里。”
张昱江:“……”
这句话成功把张昱江点燃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狗的狗男人??
“那你他妈直接说你没写就好了!!干嘛逗我啊!!”
围在沈因周围的男生群里爆出一阵笑,夏穗望了过去,视线聚焦在沈因身上。
他无论在哪儿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肤色光洁如玉,薄薄的唇勾着,发出一阵短促的笑。
他心情很好,和大家相处得也很融洽。
像是捕捉到猎物窥探的目光,他转过头去,框住她此刻的眼神。
夏穗始料未及,立刻收回。
尤清转过头:“穗穗,这次野营你应该报名了吧?”
尤清问这个问题的时机刚刚好,她应声扭脸,给沈因留下个冷漠的后脑勺。
“嗯,报名了。”
“太好了,那我们这次野营又能一块玩啦。”尤清扑上来,脸埋在夏穗的肩膀上层来蹭去。
夏穗无心回应,手大大地敞开,任由折腾。她还在想照片的事儿,脑子像死机了似的反复回放那日的画面。
照片。
照片。
哥哥怎么会揣着她的照片?
靠自己肯定没法得到结论了,夏穗低下头,“对了尤清。”
“上次我们去医院看望沈因时,有……合照吗?”
她试探性地问了句,把希望交到了尤清身上。
尤清啊了声,“没有啊。”
“人都生病了我们合什么照啊?纪念沈因第一次被周言之打咩?”
“……”
也是。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夏穗毫无逻辑的问题尤清并没有放下心上,继续叮嘱她野营的相关事项。
这次野营虽然说是自愿,但是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
出于真心也好,还是为了维护合群也罢。人是群居动物,报团取暖的现象再正常不过,一昧地独来独往只会被小团体们排斥,即便自己什么也没做。
依据她为人处事的方式和乖巧的外表,其实可以交到不少朋友。但在这个班她和别人都要少相处两年,外加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迹,大家都认定了她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尽量避而远之。
夏穗倒是没什么所谓,对这次野营抱着可去可不去的心态,想着考完试放放假也未尝不可。
还是那句话,也就一年。
忍一年,什么都会好。
她伪装起来,尽量维护好自己的假面。
—
回家收拾好行李,夏穗呆呆地坐在一旁。
这次野营拢共三天,在城郊的山上。不过那个山现在也很难被称之为山,为了吸引游客改造得非常科技化,他们驻扎的地儿还有不少的娱乐集市。
大脑在经过一系列疲惫事件后会自动放空,夏穗靠着床,慢慢地曲起膝盖。
视线直直地落在对面墙壁的相框,里边摆了张全家福,后面看不见的角落里还塞了张拍立得。其实夏穗并不喜欢拍照,每次拍照她的表情都不自然,微笑显得有点傻,抿唇直视又显得呆。总之,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她慢慢地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思绪乱七八糟的,像缠作一团的毛线。她找不到线头,不知道一切都该从何理起。
最开始关于平行世界的念头实在太扯了,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还向尤清确认过了,就是没合照。
那个角度肯定是偷拍。
问题是……哥哥为什么要偷拍他们呢?
她好像还是那张照片的焦点。
哥哥是想拍她吗?
这段时间和沈因的联系少之又少,二人忙着考试复习,几乎一上车就各做各事,专注学业。
复习过程中遇到不会的题夏穗不敢再主动问了,先摆着,问问同学或者老师,再不济找蒋铭远也好。
越想头越疼,夏穗索性站起来去卫生间冲了把冷水脸。
冷水哗地一声从水龙头里蹦了出来,短暂地将她和这个世界分成两半,她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刘海末梢又沾到了水,一条一条的,跟条形码似的。
这种形状更扎眼,夏穗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拿出剪刀开始替自己修刘海。
晃眼,瞥见了角落里的电击棒。
这个防狼电棒买来本是为了防身,防止周言之再来报复。
但周言之既然已经休学,并且得到了教训,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电击棒失去了作用,她盯着它看了很久,有种莫名的不安铺开来,最后还是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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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包了大巴,大家统一在指定地点集合。
夏穗不必早起和沈因刻意避嫌了,两个人一块前去。
她一路上都捂着脑门。
要命了。
她真的是……平时没事的时候不剪刘海,一到这种特殊场合就要整点活。
昨天刘海剪得太短了,本来湿润状态下看起来刚刚好,没想到一干就跑到了眉上不说,还乱七八糟地到处飞。
……她真不是故意顶着一块瓦片出门的。
手举了没多久就开始隐隐发酸,夏穗准备换另一只压,这时沈因的声音从上空飘来,“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夏穗:“……”
沈因朝她笑了笑,“真的。”
沈因这句真的无疑是在加强他刚刚那句“好看”的真实性。夏穗笑不出来,只觉得他在调侃她。甚至在说这句话时,眼底居然流露出稍纵即逝的嘲弄。
什么。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赶到了汇合点。
车上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三人一排,她和尤清以及乔一棠被分配在一起。
不过乔一棠没来,所以她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成了放包地。
沈因就坐在她的身后,左右两边则是李冲和张昱江。
李冲刚出院没多久,连一模也没来得及考就马不停蹄地来参加野营了。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外加他的皮肤本来就是小麦色,晃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香草冰淇淋甜筒成精了。
张昱江瞪大了眼,“你小子不是肋骨断了吗?怎么又冲医院里跑出来了?”
“阿因有这么大魅力吗?你都快死了还要来见人家最后一面。”
李冲笑踹他一脚,“滚。”
“谁跟你说我肋骨断了啊,敢造老子的谣,找死啊。”
张昱江实话实话:“黄老师。”
“……”
黄东来当时为了起到警示作用把李冲的情况故意讲夸张了些,只是没想到李冲在这样受伤的情况下还要参加野营。
“我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呀,缝两针就好了,野营算什么。”
李冲搭上沈因的肩膀,“是吧,阿因。”
沈因拿下他的手臂,礼貌地微笑:“谢谢,别再喜欢我了,我不是gay。”
李冲:“……你也滚!!”
受够了,这小子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沈因开学这一个月以来表现得极其正常,以至于李冲都快淡忘了从前那个总是不茍言笑,一开口就是暗戳戳嘲讽的男人。
没想到狗就是狗,一辈子也改不了。
车里太吵,夏穗完全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过剩的自我意识开始作祟,越是在尴尬的时候越是严重。夏穗隐隐地感觉到他们的视线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后背烫得无以复加,几乎要烙出个洞来,她无处遁形。
……大家不会都在讨论她的刘海吧?
夏穗捂着刘海,复盘这段时间是不是得罪了沈因。
难道是上次吃烤肉她夹了他的牛舌?还是说她一个人把五花肉全吃了让他怀恨在心?
不不不,这些应该都不至于。
尤清也注意到了她今天的变化,夸张地张大嘴,“穗穗,你的头发怎么了!”
“你是去做离子烫了还是被你家狗啃了???”
“……”
夏穗心里紧了紧,顿时再感绝望。
这时,林凡凡和余璞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次野营座位不是她安排的,是黄东来安排的。
她也没想到往常交给她做的小事这次被黄东来揽去,要不然她是想和沈因前后坐的。
换在平时她大可以争取争取,但这次一模她数学考得很差,着实不敢靠近某位还在改卷怨气冲天的黄老头。
所以只好来这边先试试。
林凡凡直接越过一旁的夏穗,“尤清,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
“余璞同学晕车得厉害,坐在后面容易不舒服。”
余璞虚弱地点点头,嘴唇附着被粉底液盖过的白。
尤清摇摇头,“不了班长,我也晕车,而且我想和穗穗坐在一起。”
林凡凡皱了皱眉。
一旁的余璞则看向夏穗,“夏穗同学,请问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
她精神气听上去挺足的,不像是一个晕车的人。
夏穗也摇摇头,“不了。”
他们的位置在前排,最不容易晕车。
要是去到林凡凡的最后一排,铁定不知道要吐成什么样儿。
被轮番拒绝了两次,林凡凡的脸色由白转红。
李冲擡了擡下巴,“班长,既然人家都不愿意你就回去呗。”
张昱江:“是啊,而且您还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啊,怎么能乱换位置呢?”
班里的人都看了过来,牢牢地盯着林凡凡。
林凡凡脸上挂不住,留下一句“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便匆匆离开。
李冲冷笑,“林凡凡这脾气可真够大的,说两句实话就甩脸。”
“阿因,你可千万别和那种女人在一起。”
沈因扬起唇角,没说话,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既没说好,也没说好。
态度模棱两可的,一下让人拿捏不清。
林凡凡安排在他周围的小妹们很快便把这则消息传给了她,林凡凡失落的心情得到了少许慰藉,又是晴天了。
大巴正式起航。
路途遥远,总车程预估要一个钟头。
半个小时才刚过去,夏穗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坐在三座里的最中间,尤清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户已经大大地开着了,但完全无济于事。
晕车的毛病愈发严重,她恹恹地躺在座位上连话都不想说,外加时不时飘来的汽油味,夏穗感觉稍微弯腰就能吐出来。
耳机里的男人还在唱歌,沈因给的她东西永远都是最好,音效真实得身临其境。
刚经过林凡凡这么闹了一遭,李冲突然想到给沈因递情书的女孩子,打趣道:“对了,那些给你表白的信在哪儿。”
沈因盯着玻璃窗:“记不得了。”
“记不得?隔壁班班花,还有高一那个小学妹?一个都记不得了?你这狗东西可真是狼心狗肺。”
“诶,怎么没人发现我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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