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4)(1/2)
大学(4)
36.
夏穗出门接通电话。
“我这段时间打算回国。”一接上电话,钟书春便开门见山道。
夏穗并不为她陡然的直白而意外,更好奇的是他们怎么突然回国了。
得知分数,填报志愿那段时间他们回来过一次。钟书春找了老师帮她看志愿,曾经还算高学历的夏正梁被排除在外,连半句话都插不上。
也对,在日复一日的失望里钟书春早就没了耐心。失望他承诺的大富大贵,失望他承诺的安稳无阻,钟书春成为家里的核心赚钱人物后,他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他安静地看着他们讨论,争执,妥协,期间试图加入,终究被钟书春赶走。
“你这么懂怎么没预料到你二十年后这样?”
“不要耽误女儿的前程,一切都照我说的做。”
钟书春以这样的话术将二人都挡了回去,最后为夏穗选择了医学。
这是她最不感兴趣的学科,一想到要为人开膛破肚她就浑身冒鸡皮疙瘩。她不是细心的人,也没有什么悬壶济世的抱负,愚蠢的选择只会耽误两方人。
于是在志愿通道即将关闭前,她选择了其他的学科。
什么学科?管他呢。
反正就是不要医学就对了。
钟书春大为震怒,克扣了给她准备的奖金,还因此冷战了好一段时间。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钟书春给她打的第一通电话,也是寄宿在沈家后的第二次回国。
夏穗:“你们回来是要处理什么事吗?”
这家饭店的空调开得相当大,手臂上浮起密密麻麻的疙瘩,夏穗紧紧地抱着双臂。
“我们买了个新房子。”钟书春说,“确切来说,是给你买了套新房子。”
“是套二手房,写的你的名字。”
钟书春从容不迫地告诉她新家的地址,它就在学校附近,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夏穗查了下电子地图,坐公车一共就十五分钟。
空调冷到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夏穗捂着脸,“怎么突然想起买房子了?”
“不然呢?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家吧。”
钟书春冷哼一声。
嗯。
是啊。
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家吧。
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赖在沈家吧。
以后那个家,只会住他们一家。
沈寒会组建自己的小家,沈因也会。
他们未来都会有自己幸福的生活,会有美丽的妻子,也会有乖巧懂事的孩子。
至于她。
其实从上大学开始,连接的脐带便悄然切断了。
她和他们无关。
夏穗扬起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琥珀色的灯光来回霎闪,如此辉映下,空气中的浮尘也有了形状。秒针在胸口滴滴答答地旋转,最后戛然而止。
“你感冒了?”钟书春后知后觉地问。
“嗯。”
“吃药了吗?夏天感冒也是真有你的,是不是又把空调开得最大呼呼吹了?”
“没有。”
“没有,你觉得我会信吗?”钟书春冷笑,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还没确定,但不会太晚,你平时有空可以去看看。”
“对了。”钟书春顿了会,“你想来X国学习吗?”
“这边的医疗很发达,如果你想……”
夏穗平静地打断:“不想,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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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边回来后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饭菜都没怎么动过,大部分都冷了。
夏穗拉开椅子,“你们都没吃吗?”
“这顿饭挺贵的,多少吃点吧。”
房间里弥漫着未散的硝烟,看不见,摸不着,因为夏穗的出现,又熊熊复燃。
蒋铭远笑了笑,“没事,能吃多少吃多少,别撑到自己就好。”
“你还要吃点什么吗?我让服务员去热一热。”
夏穗摇摇头,“不用了。”
“我喝点汤就差不多了。”
“好,那我就让他去加热。”蒋铭远叫来服务员加热,剩下的菜半冷不热,但勉强能吃。
沈因从容不迫地叉起一块鸡肉——上面裹满了辣椒和花椒颗粒。
他放进舌尖细细品尝起来,举止相当优雅,即便只是擡手饮用一点白水,都能呈现出品酒的美感。
喉结上下滑动,肌肤包裹着,涣出冷寂的幽深。
蒋铭远那点胜负欲又被勾了起来。
穗穗说不能浪费。
好。
那他也不能浪费。
他也能吃辣。
还能比沈因能吃一百倍。
蒋铭远像个机器人似的开始了今天的就餐计划,桌上的东西在三人的进攻下,很快便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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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是他们一起走回去的。
本来蒋铭远开了车来,但座位就两个,完全容纳不下第三人。
沈因再怎么说也是夏穗的“哥哥”,他不可能在这时摒弃绅士风格,让他一个人离开。
没办法,只好走路了。
晚风拂起酣眠的爬山虎,沈因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高大的影子因此长长短短。
南潭经济繁荣,行车道宽宽的,人行道窄窄的。外加近年来的共享单车兴起,又占掉大半位置,一条路上能两个人一块挤着走就不错。
可无论他在哪儿,在手边还是在背后,存在感都极为强烈。像纠缠不清的藤蔓,从沼泽里蜿蜒而出,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
他们又并肩走到了一块。
放在沈因裤包里的手机亮了起来。
好像是一则信息。
他没有理会,任由手机在包里作乱。
叮叮叮。
又亮了起来。
这个点,是谁这么频繁地给他发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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