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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庐逝者去记忆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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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庐逝者去记忆回

司马横是司马家的二房长子,因为不是嫡系子嗣,家族地位不上不下,他成年后只能先进入炼虎慢慢往上爬,彼时这个年轻人只觉得生活充满希望,并发誓一定要在大康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然而进了炼虎不过两个月,官场残酷便给了他当头一棒,想要往上爬,靠得可不只是实力,或者说,实力只占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炼虎部将临时将任务分派到他们这一队头上——长官不受宠,稍远一些的差事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没办法,该接还得接,谁叫他们都是些没什么背景的雏儿呢。

目标是大康边境村落里的一家三口,据说这家的男人是个小杂役,私自带着老板豢养的精怪私奔,还生了个人妖杂交的小孽种出来。

国主对此很是愤怒,责令一定要把人带回来严惩。

临出发前,长官甚至重复告诫所有人,男人留着带回雅正,精怪和那小孽种必须当场杀了。

骑上快马,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程才到达那处边境村落,举报人一直守在村口,入夜时才从遥远的泥路尽头看见被自己书信召来的队伍。

“我让人盯着呢,那一家三口睡得正香,大爷们这会进去,必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长官斜睨了村民一眼,随后冷冷地命他带路。

十几人纷纷拔刀接近,拨开荒草,司马横眯眼细瞧,只见明亮的月光下,一座孤独的茅草屋正静静地坐落在村西南角的土坡上,屋前院里支了几根竹竿,晾着三、四件衣服没收进去。

司马横的脚步略顿了顿,他心里忽地生出些疑惑来,明知屋里藏着的是精怪,可他却有种在做荒唐事的感觉。

直到队伍摸索至门前,直到将屋内的一家三口从梦中拖回残酷的现实,他都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刀无力地垂在身侧,揪着女人和小孩的同僚猛地将人推倒在他面前。

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女人和孩子纷纷擡头望向他,月光太亮,孩子的脸庞散发不知所措的恐惧,被发抖却坚强的女人抱在怀里。

有人踩了那女人的后背一脚,长发散落,露出额顶两个不易察觉的小锥,可以确信,举报人没有认错,这确实是个精怪。

从前不是没有见过精怪,然而司马横所能接触到的,要么是长相丑陋的偷渡客,要么是作奸犯科的亡命徒,哪里见过这样一位柔柔弱弱的小精怪,抛去额上两枚凸起,可不就和大街上闲逛的小丫头一样吗?

同母子俩的安静不同,被拎出来的男子拼了命地想要护到妻儿身边,他嘴里一会咒骂一会哀求,然而终是徒劳,三名炼虎死死压在他身上,迫得他动弹不得。

长官啐了一口,跟着蹲下身子对那男子道:“你好好瞧着!”然后走到呆愣的司马横身边,用刀鞘推了他一下,“你,干掉他们。”

这句话令司马横回到现实,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他,只剩被压住的男人疯狂的嘶吼:“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放开我。。。。。。”

那一瞬间,女人捂住孩子的双眼,迎着月光擡头望他,那是平静的,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一双眼睛,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司马横生平第一次感到惊骇,好像他心里一直藏着个锁紧的木盒,女人的目光便是那盒的钥匙,甫一打开,突然扑出许多陌生的念头。

许多年后,他才惊觉,那是和他的出生、身份完全不匹配的信念,是他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刺破浓雾,晨曦升起的第一缕光。

然而在当时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他并没有意识到。

或许是嫌他太慢,长官生气地踹了他一脚,“耽误时间!”随后再次厉声命令道,“给老子快点了结!”

这次没有犹豫,阔刀熟稔地刺破心脏,这刀要了不下十几个精怪的性命,早知道哪个位置最为致命。

死的明明是女人与孩子,哀嚎的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的男人,以及从麻木中转醒的司马横,他蓦地想起小时候,府里有位姨娘突然得病暴毙,父亲知道后,竟是连看都没去看,草草命人收敛尸体,此后,姨娘的屋子更是逐渐荒废了。

所以,到底是谁错了?哪一个又是对的?

不得而知。

最后一枚棺材钉终于被完整地起出来,可是握山的手却扶在棺材盖上不敢打开。

“后来怎么样了?你把尸体扛上来了?”梁束婵任着他做,原来方才他和吴霁说回来是为见两个故人的话,是真的。

“嗯,他们把那个男人带走,又烧了房子,我中途溜回来,好不容易才将尸体从火里抢出来,”握山眼眸暗淡,抢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烧了一小半,“听人说,雪庐终年积雪,我又花了两天时间,将尸体送到这里。”

梁束婵突然开了窍:“所以就是因为这对母子,你才离开的大康?”

“不,我那时还没生出要离开的心思,”握山忽然手上用力,慢慢移开棺材盖,“只是对阵法和符咒生出了兴趣,”他推了一会蓦地自嘲地笑了,“你一定想不到,从那时起,我一直在研究起死回生的阵法。”

梁束婵不禁瞠目,谁会想到令红尘“法师”握山走上这条路的契机,竟会是一对精怪母子的死,乃至于当时只有十九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司马横,一上来就要往谁也没见过的术法里钻。

棺材被推开了一半,悬空的那一头终于吃不住劲,“哐当”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干瘪的一具身体。

梁束婵忍不住探头去看,竟是惨不忍睹的一具身体,是个小孩子!虽然换上了新衣服,但从裸露的皮肤可以看出,这孩子半边身子都被火燎得乌黑,皮肉皱缩在一起,好像手一碰就会完全碎掉。

而好的那半边,也是说不上来的怪,虽置身于雪庐,又被精致的棺材藏着,可这尸体依旧风化得相当严重,大概是年份太久的缘故,皮下的肉完全变成了深红色,眼珠、嘴唇这些薄弱的地方,几乎干成了一层薄薄的皮。

这样的一具躯体,即使死而复活,也不成样子吧!

等等,不应该是两具尸体才对吗?怎么只有一个孩子?

“在我中途溜回去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尸体居然消失不见了,”握山自顾自地解答,“只留下这个孩子,躺在漫天的大火里。”

“山兄,你。。。。。。你还好吧?”梁束婵擡手在握山肩头拍了拍,一切实在匪夷所思,她能想象得到当时这件事对握山的冲击有多么的大。

“很可笑吧,”握山盯着尸体淡淡嘲讽,“这么多年,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其实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些。”

是的,在那个明亮的月夜之后,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一头扎进阵法与符咒的世界里,即使背离了初衷也绝不回头,然而,当他觉得从前所追求的事物再不重要后,他却是一步步从炼虎被选进金乌,又从一名普通士兵被吴霁相中,进而成了金乌七部将之一。

那时,大康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渴求,当听说久负盛名的“紫薇书院”要开始遴选的时候,他想也没想抛下作为司马横的一切,化名握山离开了大康,自此便是茫茫二十多年。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就在希望快要落空的时候,叶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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